服?”
一声痛苦的低叹自无颜喉间发出,他指间死死一用力,又蓦地松开,举杯将酒饮尽,起身先退了席。
夷光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双眸间浮出一层若有若无的悲哀。
晋穆瞧着,眉毛一皱。
她都知道。
“都”的含义有多广,他目前还没心思去查明,他只知道,他并不喜欢夷光这般难受的神情。他救下的那个女孩,就该如那日午后在枫林里见到的那般快活无忧。
他低声嘱咐了狐之忌几句,亦悄悄退出了殿间。
太掖池水声流泄,清淡的荷香萦绕在银色的月光下。晋穆点足踏过满湖碧叶,停在池中大石上,那个紫衣公子的身边。
“金城四周可看清了?”无颜不回头,冷冰冰地开口。
晋穆笑道:“自然是游览了一番,不愧天下最富庶的都城。”
无颜哼了哼。
晋穆将手里携带出来的酒壶递给无颜,道:“酒虽不能解愁,但酒能醉人。”
无颜毫不客气地拿过酒杯,仰头长饮。
晋穆看了他半响,忽道:“那件事你没说出去。”
无颜停下饮酒,闭着眼睛道:“你救了她的命,此恩必还。”
晋穆撩袍坐下来,好笑道:“我救了她,不是救你。”
“有她,才有我。”
晋穆不料他在自己面前竟这般坦率,愣了片刻,方硬邦邦道:“你的丫头似乎今日并不再是你的。”
无颜一笑,转过头看着晋穆时,凤眸流淌着妖魅的暗色:“不必你担心。她是我的丫头,迟早是,一定是,一生一世都是。”
晋穆翻眼,淡淡道:“我看到她和湑君在一块。”
“哦,她以为那是她的救命恩人,自然亲密些,有什么奇怪的。”
“什么?”晋穆一怔之后反应过来,不禁怒道,“难怪你不说!”
“自然,”无颜似笑非笑,“等我能够时,从湑君身边带她回来总比从你身边带她回来容易多了。再说,你稀奇以救命之恩求得她的心意?那未免太无趣了。”
言罢,他看着月色下脸庞铁青的晋穆,朗声笑道:“而我和你,还可以在其他的地方较量,比如战场,比如――”他举眸望着夜空,轻声说着:“比如这天下。她要看的天下。”
她要看的天下?晋穆闻言眉宇一动,眸光沉了沉。
沉默半日,晋穆若有所思道:“两年后,她就及笄了。”
“可以嫁人了。”无颜喝着酒,看似无意识地接口。
“我会来求亲。”
“她不会嫁你,及笄时,她谁也不会嫁。”
晋穆不自觉地拧眉,正待出言讽刺时,无颜却低声道:“她也不能嫁湑君。她谁也不嫁,她只是我的丫头。”
晋穆看着月光下那个自饮自言的风流公子,好笑不屑的同时,心底突然有点可怜他。
可怜他和她的兄妹身份,如何让他几近痴狂的心意堂堂明之?
而晋穆同情别人的时候,却不知两年后夷光及笄之时,他却被困匈奴狼兵的合重包围下,根本无心东顾。长达一月的合纵包围,差点在那一战丢了性命的他好不容易荡涤狼兵,将匈奴人逼退沙漠之后,再想起心里那个美丽的少女时,“齐大非偶”的流言已然传遍天下。
等他匆忙赶回金城,夷光已经被无颜带去了战场。
他这才知道,那夜月下,原来最该被同情的人却是自己。
人生的失去与得到,谁也不能预见,而又偏偏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它行往的方向。
只是他晋穆,却从不信天断命运。
(晋穆番外?绝壁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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