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那劳烦秦总管领两位去前殿。夷光身体稍欠,先走一步。”我言罢转身,未再敢多看那人一眼。
前朝事大概很忙,无颜直到深夜才回来。彼时灯下,爰姑正耐心教着我女红绣艺。大概随无颜在外面历练久了,心也野了,碰上这类女儿家该会的分内事,我那双习惯拿笔拿剑的手却不由得生疏得有些笨拙。再加上今晚心思本就飘散,几次下来,本该穿透锦帕的针一下下都毫不留情地被我生生刺上了自己的指尖。
想当初北上晋国的路上我还为无颜改过衣裳,虽不成模样,却难为他也能乐滋滋地穿在身上,惹得我一时以为自己在这方面天赋也甚高。
“嘶!”我倒吸着凉气,无奈地望着殷红的血珠自指尖又一次冒起。
爰姑凑过头来,拿下绣帕,看着我的手直摇头。
“还是不要学了。”爰姑柔声劝,不待我反应,便手脚灵活地收起了所有针线。
我心中抱歉,觉得实在是有负她的教导和厚望,于是不好意思地坐在椅中,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十指,出神。
少时,冷不防一双手凭空落下,拉过我的手腕,将我的指尖靠近灯盏处。
“作甚么没事找事?上次做那衣裳还没玩够?”无颜扭头瞪着我,言词虽厉害,眸子里目光灼灼,神色疼痛非常,好似被针戳的人是他。
我马上陪笑,道:“你不是说三年后带我走?到时你不是侯爷,我不是公主,我若不动手,谁来给我们做衣裳?”
他闻言愣了愣,忽而一笑,不再生气,口吻阔绰得很:“放心,本公子有钱。你忘了我在邯郸还有间聚宝阁?丫头乖乖的,跟着我不会受苦。”
我闻言立刻翻眼,狠狠白了白他。
殿里爰姑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一殿静深,唯落下了我们两人。
“用过晚膳了?”我看着他给我包扎手指,也不介意他笨手笨脚地时不时又弄疼我,只笑得甜,柔声关切。
他点点头,看我:“你呢?”
我眸子一暗,郁闷:“没。等你呢。”
他手下动作猛地一滞,脸色一变正待恼时,我赶紧又道:“爰姑与我先吃了些点心,还好,不饿。”
他没奈何地低低一叹,又自去包扎着我的手,眼见我手指因他的碰触而颤微时,他怔了一下,而后动作便愈发地小心翼翼。
于是我忍住痛,手任他摆弄,再也不动。
好不容易等他包扎好了,我费力地倒了两杯茶,一杯给他,一杯自己握在了手中。“晋穆带北胡公主来齐为何?听说午后你和无翌见过他们了?”
“见过了。”无颜轻声一应,举杯喝着茶。
我好奇,问道:“你早上说的他带北胡公主来齐敛财究竟是何事?”
无颜垂眸一笑,放下茶杯,略一沉吟后,方道:“北胡求齐国的精盐绸缎,齐国也需北胡的良马,如此,算是通商之说。”
我蹙眉,望着他,不解:“通商不好?”
无颜皱眉,言词有点冷:“问题是,北胡除盐和绸缎外,本还要齐国上好之铁,而我们要求北胡的良马,却不包括他们上好的大宛名驹。”
“为什么?”
“齐在南靠海,北胡在塞北草原,两国通商必得经由晋国,”无颜勾唇一笑,横眸,目色深深,“有人霸道,但凡有威胁他晋国一丁点的货物,便不让通行。上好的铁做成的良弓利箭是要命的,绝好的马奔驰千里也是可一日从齐踏平晋地的。齐若与北胡通商,来往商旅必要经过晋国城池,富庶热闹他们的地方不说,从中得利,也将是晋国最多,偏如此他还加这么多的条件。”
我听着无奈,皱眉:“晋国倒会仗势欺负人。”
无颜冷笑。
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