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她温柔体贴、温婉和顺,处处替别人想,事情的发展不对了,她只会检讨自己。”
他还记得送走他们母子那夜,她没愤没怒,只淡淡问一声——我做错了什么,告诉我,我改好吗……那口气,和儿子好像。
“我是娘的儿子。”这六个字已经明白表明他的立场。“感情这种事没有道理可言,谁对谁错……谁能评?”
“就算你不恨,我还是要跟你说声抱歉。我忽略你太多年,告诉爹,我现在开始补偿,还来得及吗?”他眼底有着期待和焦忧,害怕听出一个坏答案。
“爹,我的生命是你给予的,你对我并没有不好,不用对我说抱歉。”
多年疏忽,他没想过儿子会宽宏大量,心大喜,拉着他就要往外走去,他要弥补起这几年的错误。
“走,跟爹到前面去,我让玉娘帮你重新安排住处,再帮你多找几个婢女,等办过采欣的婚事,接下来就要办你的婚事。”
“爹,我不想搬到前屋,住在这里很舒服也很习惯,另外,想跟你谈谈我的婚事。”
“你有喜欢的姑娘了?我真糊涂,你成天足不出户,怎么会有喜欢的姑娘,没关系,这事情包在爹的身上。”这点,他一定要为儿子办到。
“不!爹,我的确有喜欢的姑娘,我想娶予蓝为妻。”他开门见山。
“予蓝?那个服侍你的丫头?怎么可以,就算你眼睛看不见,想我苏家的财势,要帮你找个登得上台面的妻子,还不是件难事。”他一口反对。
“爹,我心有所属,请爹成全。”他坚持。
“不行,这事我绝不答应,传出去,我的颜面要放在哪里?”
“除了予蓝,别的姑娘,我不愿意耽误。”
“你……”看见儿子脸上的固执,苏永缓和口气。“好吧!让我再想想,等我忙过采欣的婚事,我们再谈;不过,你不想搬到前头去,至少让我把这房子整修整修。整修期间,你先搬到湘园去住,好不好?”
“房子的事不急,等采欣的婚事忙完再来弄。”父亲让了步,他也不再固执,总要给爹爹时间多想想。
“以后有空,多绕到前面看看爹,好吗?”
“我会。”
“服侍你的丫头跑到哪里去?”
“她上街帮我买东西。”
“等她回来,让她到前头找我,我想看看她长什么模样。”
这话代表,爹爹有心接纳她?或浅心喜,没多想便应了声好。他欢欢喜喜送走爹,坐在桌前,又开始胡乱绘起予蓝的画像。
看过几位病人后,他坐在檐下,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萝卜清香。
予蓝又在晒萝卜干了,她总是闲不下来,善用着每分每秒,帮他累积更多财富,想来她和爹爹是属同一类人,仁济药铺要是由她来经营,大概不会比爹差。
突然一阵头痛袭来,他扶着额头,静静忍受着。
这些日子以来,他头痛的次数频繁,他不确定是好消息或坏消息,所以并没告诉予蓝,怕她为自己担心。
痛一阵比一阵更强烈,似要将他的脑壳分裂开,几次忍不住要呼出声,却在想起予蓝时,硬生咬牙咽人。
好不容易,一刻钟后,疼痛渐渐缓和,用袖子拭去满额汗珠,大大喘口气,他抬头望向予蓝。
予蓝……
他眯了眯眼睛,再睁开,不敢置信。
睁眼、闭眼、睁眼、再闭眼……同样的动作,他反复过几十次。
久违的光线仍照进眼睛、那抹婀娜的纤纤背影仍存在眼底
他看见了!他再度看见这个世界了!他欣喜的不能自己。
强忍住满心激狂,他对着她的背影轻唤:“予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