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錫:「……」
岑堇天沒忍住,笑了一聲:「你別說,倒是形神兼備。」
楊鐸捷長得頎長白皙,兩道長長的細須隨風一飄,頗有些仙風道骨。
李雲錫搭住他的肩:「道長,你看我這手相……」
楊鐸捷有氣無力地罵道:「滾。」
李雲錫笑夠了,安慰道:「陛下不是說了麼,眼下需要你寫的那些裝神弄鬼的東西唬人,再過一陣,他會把你調走的。」
楊鐸捷以手撐額,低聲道:「我問一句大逆不道的,你們信他麼?」
岑堇天當初就是第一個向夏侯澹表示效忠的,聞言乾脆地點了點頭。
李雲錫沉默了一下:「他說讓我繼續整理各地的土地冊籍,終有一日會用上,也算是天子之諾吧。」
楊鐸捷驚了:「你剛進戶部時可不是這麼說的!那爾嵐長袖善舞混得平步青雲,你也不介懷了?」
李雲錫露出些微不自在的神色:「我現在不那樣看他了。」
楊鐸捷怔了怔,苦笑一聲,頹然道:「原來只有我一個人還在彷徨。」
「楊兄……」
楊鐸捷將聲音壓得更低:「自從湖上初遇以來,我們已經見過數次聖顏了。你們注意過麼,那聖人望過來的眼神,有時候……倒也不愧聖人之名。」
如大風掠過草木,無悲無喜,天地不仁。
另外兩人一時無話。
楊鐸捷將客人送到門口,在道別前補上了一則消息:「禮部那張主事,你們知道吧?我倆一起準備千秋宴,混得很熟。昨兒他悄悄告訴我,燕國使團在大街上遭到匪徒追殺,僥倖逃脫。」
李雲錫回頭看他:「是太后假匪徒之名想除去他們吧?」
楊鐸捷:「八九不離十。結果,陛下命禮部去他們的館驛登門道歉,陣仗擺得很大,對著他們的冷臉還軟語安慰了半天。」
岑堇天感嘆:「那真是給足他們臉面。陛下是真心想促成和談。」
楊鐸捷:「所以我就更不解了。當初派汪兄孤身去燕國的時候,我就心裡打鼓。現在汪兄有去無回,凶多吉少,陛下自己都猜測這群燕人來者不善,卻還要放下身段去討他們的好,他到底在想什麼?他心裡真的有計劃,還是僅僅以此為由頭,在從太后手上奪權?」
最後一句心裡話,他終究沒有說出口:我們難道只是夏侯澹爭權的棋子與喉舌麼?
夜裡,圖爾喘著粗氣驚醒過來。
大夏館驛中的床鋪很柔軟。太柔軟了,簡直讓人的四肢都深深陷入,移動困難。或許正是因此,他才會做噩夢。
圖爾翻身坐起,掃了一眼床邊席地而坐的幾個侍衛:「幾時了?」
「三更了。」哈齊納點起一盞燈,「王子,你沒事嗎?」
圖爾起身去洗了把冷水臉,在回來的路上瞥了一眼窗外。
夜色之中,館驛大門外還有不少禁軍值崗。據說是大夏的皇帝為了保護他們,防止匪徒再度作祟,特意加派的人手。
至於到底是守衛還是監視,那就不好說了。
哈齊納皺眉道:「多出這些人,咱們的計劃……」
圖爾倒是很平靜:「靜觀其變吧,這次和談本就是夏侯澹私下促成,他總會親自見我們的。到時候再動手。」
但是從哈齊納擔憂的眼神中,他能推斷自己此刻的臉色不太好看。
是因為夢見了珊依吧。
圖爾煩躁地晃晃腦袋,甩掉了臉上的水珠。黯淡燭光中,他沒粘鬍子的臉龐有著深刻俊美的輪廓。
圖爾重新吹滅了燈燭,躺在黑暗中望著天花板:「你們說,札欏瓦罕發現了嗎?」
離開燕國的時候,他名義上還被困在家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