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星宇凝着她的笑容,许久。
亚麻色的发丝在夜色中闪着冰冷的光。
“不要笑了,这样……比哭还难看。”
他冷冷地,面无表情地说。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小腿处流下的鲜血。
阴冷的眼神与平常那个浅雅清贵,温和斯文的裴星宇判若两人。
或者说,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苏伊月怔住。
笑容淡了下去。
裴星宇却越过她,在病床一旁的小柜子找出一卷白色的绷带和一把剪刀。
然后在她的面前蹲下。
高大的身形带给苏伊月重重的压迫感。
他将她蓝白相间沾满血迹的裤腿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向上挽起。
膝盖下方的小腿处,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触目惊心,鲜血还在不停汨汨地往外流。
心不由得揪紧。
他低咒一声。
察觉到他的意图,苏伊月向后退了一步,“不麻烦你了。我没事。”她的笑容里带着拒人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坐好别动,”裴星宇冰冷地瞪向她,“如果不想脚就这样废了的话。”白皙肌肤上的一道道旧伤让他的眉头蹙得更紧。
她的过去到底经历了一段怎样的暗无天日的日子?
苏伊月静默了一下。
望着他专心地剪开粘住了伤口的衣物,紧蹙着眉,眼里流露出心痛与紧张,虽然他的表情冰冷伤人。
暗叹了一口气。
她终于乖乖坐在病床上一动不动让他包扎伤口。
洁白的绷带动作轻柔地一圈一圈缠上小腿,直到鲜血完全没有渗出为止。
他的表情很臭,动作却轻柔无比。
他用剪刀剪开绷带,然后打了一个漂亮的结,完美地完成了最后的包扎程序。
苏伊月心底空寂无声。
那么静。
静得只剩下轻轻的回音。
在心口微微飘荡。
就像一片轻盈的雪花柔软地趴伏在心口。
融化后的温热和暖流。
心里好象有什么东西慢慢地沉淀下来。
沉默地看着他将剪刀和绷带收回小柜子里,动了动嘴唇,却一时想不到该对他说些什么。
微叹了口气,她将视线移向了小腿处,洁白的绷带,很好看地交叉绑着。
她突然冒出一句莫名奇妙的话,“包扎得真漂亮,你在哪学的?”
躲在门口看戏的夏日言险些滑到。
这女人也太不浪漫了吧?
他突然觉得自己那无所不能的上司真是太可怜了,第一次为一个女生包扎伤口耶……
而这个幸运的女主角竟然说“包扎得真漂亮,你在哪学的?”?!!
他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还有一点淡淡的酸楚。
姐姐……大概是没有希望了吧……
他黯然地想着,转身默默地离开。
裴星宇转过头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真的很漂亮,连绷带都能绑得这么好看,”她手撑在病床上,脚悬在空中,小腿上的血已经止住,仰着头看他,“谢谢你啊。”她开心地说。
笑容明亮纯粹。
看不见一点杂质和阴翳。
她笑着对他说。
谢谢你啊。
谢谢你啊……
望着她好一会儿。
绷紧的脸色终于慢慢放松下来,他低哑地说,“第一次看你这么开心。”
她总是很淡漠地笑着,飘渺中带着冰冷,带着足以将人刺伤的锐利。
不然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