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又余,十一月的天,冷了。
迷迷糊糊地,闻柒醒不过来,眼皮太重,耳边嗡嗡地响,她做了个梦,很长很长,只隐隐约约记得她家爷被一个没有眼睛的无脸怪吞了,然后她一边追一边喊着‘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快吐出来!’,无脸怪用尾巴打她,她就踢那孽障的肚子,无脸怪吐出了一地的糯米团子,她怒了,骂‘不要团子,要男人!快还我我男人!’。接着一个一个的团子滚到她身上来喊娘亲娘亲……
“娘亲。”
“娘亲、娘亲……”
“娘亲,十七怕。”
“娘亲别不要十七。”
“姨姨,姨姨快来。”
“……”
糯米团子哭得撕心裂肺,然后团子破了,糯米糍漏馅了,是红豆馅的,一颗一颗的红豆往她脸上砸……闻柒猛地睁开眼,就瞧见一双小鹿般纯净的湿润瞳孔,黑漆漆的,水汪汪的,大颗大颗地掉着金豆子,可怜兮兮地撅着嘴:“娘亲。”
这是做梦呢?是做梦呢?还是做梦呢?闻柒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瞧着十七湿漉漉的眼:“怎么哭了?”
十七一把扑进闻柒怀里,好不委屈:“娘亲。”吸吸鼻子,软软的声音里全是浓浓的哭腔,“十七再也不偷偷倒掉白庸医的药了,娘亲也不要怕苦,要好好喝药,十七会给你很多很多糖。”说着,一双含着泪花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闻柒,生怕她会不见了似的,小手紧紧拽着闻柒的衣角。
闻柒揉十七的后脑勺:“怎么了?吓着了?”
十七抱着她闷闷不做声。
流苏帐外,白二几人都候着,皆神色沉重,倦怠又凌乱,一个一个都像天塌下来的表情。
闻柒将哭累了的十七放进被窝里,掖好被角:“我怎么了?”
叶九道:“主子,您已经睡了两天了,怎么都叫不醒。”
闻柒微怔片刻:“两天?”她抓了一把乱糟糟的长发,“差点误事了。”说着,裹了件披风,下了榻,脚步略微踉跄,浑身乏力得紧,有些轻飘飘。
叶九上前搀扶:“主子吩咐。”
闻柒揉了揉僵硬的腰板,掐了掐眉心,清醒了不少,道:“传召摄政大臣与两位相爷,昭令天下,炎帝病危,药石无医,护国寺诵经祈福,普天同愿。”
白二上前号脉,梁六与程大领命:“是。”
“常湘王可来了?”
叶十小声道:“已经在殿外等了整整两日,怎么差请都不肯离去。”
闻柒有些头疼,脸色苍白如纸,道:“更衣。”片刻,又道,“胭脂打厚些,不要让他看出端倪。”
叶九:“是。”
十七从锦被里钻出一个脑袋,红彤彤的眼,惺忪迷离,揉揉眼睛:“娘亲,我也去。”说着,小身子便往外爬。
闻柒摇头,将他塞回被子里,摸摸他的脑袋:“十七乖,再睡会,不然不美了。”戳了戳小人儿粉嘟嘟的脸,一圈一圈的痕迹,手感甚好,闻柒笑了又笑,“听娘亲的,美人都是睡出来的,你看娘亲都睡了两天了。”
十七纠结,皱着两条远山眉:“娘亲喜欢美男子?”
闻柒笑得明媚:“当然。”
十七眉头拧得更紧,嘟着樱红的小嘴:“像秦六那样。”他有点忧伤了。
胆大包天的小家伙,这一声秦六倒叫的气势如虹。
闻柒失笑,点了点十七的红鼻头:“那是你哥哥。”辈分绝对不能乱!
十七吸吸鼻子,不服气,抬起小小的俊脸:“夫子说,红颜乃祸水,蛇蝎即美人。”
嗯,这话在理!料想十七的夫子也是个通透的妙人儿。闻柒有一茬没一茬地想着。
小十七扯扯闻柒的披风,小短腿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