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定八年,宛姝正落于坤宁宫的正殿翻着眼前的书卷。 这一年,她学着扮演好皇后这个角色,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 表面上,她是大鄞朝任人敬重的皇后。可私底下,她早已不是那个凭借一曲琵琶俘获圣心的少女了,自一年前与容浔在太和殿闹得彼此难堪,二人的关系已然到了冰点。 宛姝自然知道是容浔害死了太后,她如何能不想这件事?整日和一个杀害自己母亲的杀人凶手在一起,让宛姝无法无论如何都不能定心去思考。 她深知他作为一国之君,掌握着生杀大权,行事果决狠辣,但同时也明白他必定会遇到一些让自己感到无能为力的事情。 可,那到底是自己的母亲。 而容浔,像是被发现了秘密一般,不愿再去面对宛姝,只是给了对皇后应有的尊重而已。 宛姝看着窗外,眼中忽然流光溢彩,“今天是个好日子,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清如为人斟着茶,附和道:“是啊,娘娘要不要出门走走?” 宛姝并没有回应,只是定定瞧着窗外,喃喃道:“你看,杏花都开了。” 话落,微风乍起,花瓣缤纷而落。 而殿内,宛姝一滴泪悄无声息的滑下。 宛姝盯着那些飘散下来的花儿,正如无论多么浓烈的爱,多么浓烈的恨,最后也都会消散的。 况且,容浔也没有多深爱过她。 清如看着如今的宛姝,本想说着什么,翕动着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自从宛姝当上皇后,却是没有如愿的欣喜,整日都这样郁郁寡欢。 其实宛姝也不知晓是怎么回事,她总能在寂寂的光阴里想起自己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不能得知他的来世,也未曾来过自己的梦里。 孩子啊,你便如此恨额娘吗?就连额娘的梦里你都不愿来。 她也曾想起被自己害死过的人,可梦到最多的,却是凌慕妤。 宛姝轻笑出声,或许她现在才能真正理解到了当初慕妤那爱而不得的心情。 况且真心错付帝王家,本就是憾事。 宛姝取消了每日的晨昏定省,就让这座坤宁宫沉寂下来,似乎也算是好事一桩。 如今的她也不愿被任何人打扰,倒也觉得安稳,这般日复一日,飞曳无声。 后宫的人如今都在传皇后娘娘病了。 其实她只是有些累了,也有些看不清前路。 潇月缓缓踏进坤宁宫,见院子里寂静异常,在春日这万物复苏的季节里,倒显得有些格外冷清。 “姐姐……”潇月走进正殿,见宛姝还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今日天气极好,我陪姐姐出去走走吧。” “是啊,可是开得极美的花,最后也是要谢的。” 宛姝口中说着潇月听不懂的话,潇月像是已经习惯了,侧过头对清如道:“去请陛下了吗?姐姐如今这个样子,还是需要陛下来看看的。” 清如点了点头,却颇为惋惜道:“奴婢已经请过许多次了,紫宸殿都以陛下国事繁忙为由推辞了。许是娘娘如今这样,陛下也是不愿见的吧。” “这是什么话。”潇月隐约蹙起眉头,“姐姐这样,陛下却始终不愿踏进这坤宁宫看看姐姐。我也算是想通了,当初静慈皇后对着陛下事事忍让,却也让陛下不满,觉得她循规蹈矩,有失情致,所以专宠瑾懿皇贵妃。后来又觉瑾懿皇贵妃做事没有分寸,管理不好后宫,偏就喜欢姐姐对各事的拿捏有度,喜欢姐姐的善解人意。” “可如今呢?当姐姐真的走到如今这个位置,陛下转头又去喜欢那妖媚的柳思婳,觉得姐姐手握权力,就失去了最开始的那份天真。当真是凉薄之人。” 说罢,潇月来到了宛姝的身边,劝道:“姐姐,自从我知道陛下对我不曾有过喜欢之后,我便不再奢求我们之间那仅有的一点情意,也不渴望家族荣宠。我能求的,便只有让璟翊好好生活下去。可是姐姐你不一样,你有荣宠,有尊位,也有陛下的情意,所以你要更像一个皇后的样子。难道姐姐忘了这个位置来得是如何不易吗?” “皇后的样子?”宛姝自嘲地笑了笑,“我不像一个皇后的样子吗?” 潇月刚想接话,只听宛姝轻轻叹息一声,“陛下立我为后,便也是没有更好的选择。在他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