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远得切记:女人莫不是一朵朵娇脆的花魂,及不上男人铜铸铁打般的精魄,感情的波浪一旦袭来,花魂捱不过,精魄却可以侥幸钱存。这是生物法则;是不公平,却也是血淋淋的现实。
丁岩下了决心。是了,是这样,冷然以对、公事公办,一切就不会出错。
他满意自己的结论,遂坐下来处理餐厅的各式营运单据。
一阵轻巧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紫素换上酒红色制服的纤瘦身影在门口出现。
她的装束还不够完全。中式餐厅的制服是一袭香艳酒红、裙长稍短的改良式旗袍,外关罩着特殊设计的荷叶边围裙,看起来不但没有不中不西的别扭,反而融合得十分妥当。除此之外,针对长发女员工,还有一根雕花的古典发簪必须别在发髻上。
仅这身与以往迥异的艳色打扮,已经够让紫素着恼了;而苏虹霓什么都打点妥当,唯独打工制服是直接塞到她手上去,好像怕她临时反悔似的,连教都不教穿戴方法。
这下可好了,她该怎么办?她不知道围裙的带子要怎么绑、簪子该如何插上去,更重要的是,她不安极了!从在家与父亲反抗,到进入餐厅,她的紧张一路上拼命累积,陌生的环境与未明的情况带给她的冲击比她原先设想到的更为猛烈。
她想,她高估了自个儿的适应力。一直以来,她在学校与家里都表现得落落大方、可圈可点,没有事情足以难得倒她,是因为她早已熟悉了那些固定场景,走位走得顺了,但餐厅是个迥然而异的全新环境,她从未彩排过,也不谙此道,该如何自处?
紫素站在小办公室门口,不知所措地望着丁岩看。他算行政人员,负责督导,不涉外场服务与厨房工事,所以穿得一袭白衬衫、黑长裤,看来挺拨俊逸,长发在一条简单发带紧束之下,依然狂放着浪人的魅力,仿佛随时会踏浪而来,随时要乘风而去。
奇怪,一样是长发,她也有几条类似的发带,为何偏偏营造不出相仿的感觉?
“怎么了?”丁岩从一堆单据中抬起头。
偷看他的模样,被他逮个正着,紫素红了一张小脸。
丁岩眼色一凛,就当什么也没看到,杜绝所有不该衍生的连锁效应。
“对不起,我不太清楚围裙的穿法跟簪子的用法
“虽然已知他对女性的态度绝非热络,但他的冷眼仍让紫素有些受伤。
“你是在离峰时段上工的,工作范围几乎都在厨房,为了工作方便,你只要把长发盘好,戴不戴那枝装饰用的簪子都无所谓。至于围裙嘛……”他倒是第一次
听到有女孩子不知道带子的绑法。“虽然看起来很特别,但穿法就跟一般家用的围裙大同小异。”
“呃……”紫素简直无地自容。家事都是二妹紫梅做的,她当然看过紫梅穿围裙,可那影像好模糊,她也没仔细留意过。“我还是不大会穿……”
丁岩搁下笔,冷淡地隔空指点她。“两条带子从双肩拉到身后,交叉,然后绕过腰部的套环,打个蝴蝶结,就这样,没有任何的技巧或秘诀。”
说是很容易,听也很简单,但“做”可就未必了。那两条长得像彩带的布条轻轻松松地就把校园优等生整垮。
“好像很难的样子哦!”紫素窘笑着,心里其实又着急、又懊恼。
她到底在干什么?鼓起勇气反抗父亲的话、惹得父亲大怒、慌慌张张地冲进餐厅,最后被两条围裙带子打败…一团混乱、一团失控,她到底在做什么呀?
“过来。”看到她七手八脚搞不定的模样,丁岩无法坐视不理了。
如果不是苏虹霓千拜托、万拜托,要他非把黎紫排在人力节约的离峰时间不可,应该就有其他老资格的女员工可以处理这类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