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关难民”加以照料,红十字、红万字会每天都会送来一些粮食,当然粮食是按人头算,每隔一天,红十字会、红万字会运送杂粮面过来的时候,汽笛一响,赤脚的孩子们就飞奔到山下,兴奋地喊着。
“粮车来了!粮车来了!”
大人则十人一组,每天两次,排队去领饭。饭领回来,坐下来同吃的却有十四、五个人,那没有饭票的,也是同乡同学同是天涯沦落,难民互相扶持。和一般难民营不一样,煤山难民营里头,真正的卧虎藏龙之地。
随便看过去,在山路上扛着一袋面粉正迎面走下来的,可能就是一位营长,没准还是留学过日本陆士的,或许是一位老兵,没准还是当年还给那个大官当过卫兵。
“粮车来了、粮车来了……”
在孩子们的欢呼声中,大人们纷纷从山下的草棚子里走出来,他们的头上还带着当年让关内看着就冒汗的狗皮帽子,可那狗皮帽子的毛却都掉了不少,他们的身上,当年那板实的军装,这会早不知打上了多少补丁,若说还有什么是好的,恐怕就只剩下那脚上的铜钉军靴了,可那靴身上的泥渍却早就掩住了靴色,下山的人们慢慢的在两辆卡车下排成队,若是说他们和其它人有什么不同,恐怕就是排的队很整齐,绝对按秩序,不会有哄抢,也不会有混乱。
“奶奶个熊,不是小米就是苞米棒子,这他娘的过去都是喂马的料子,这是把咱们当成牲口养啊!就是当牲口,也得管个饱不是!”
领着玉米面的汉子叫嚷着,可手却是已经提上了装着盐粒的纸包,这盐一个星期才发一次。
“嚷个熊,能吃个饱都不错了!”
一声训斥从后方传来,那差不多六尺高的汉子叫嚷着刚一回头,头便是一缩,随后连用左手提着东西,立正、敬礼,好不利索。
“长官!”
“敬个熊,滚蛋……”
披着件军呢大衣的中年人骂了声,然后继续排他的队,而在他前面的人,似乎早就习惯于此了,那大衣虽说有些破旧,可却也难掩中年人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
“那是邵凌远,当年参战军在俄国护侨时受了伤,后来便在东北留下了,堂堂少将参谋,说裁就给裁了,听说9。18之后,他差点抽了主任一嘴巴子,骂的更难听,若不是有人保着,没准连忙脑袋都保不住……”
坐在车里,高胜仑向管明棠介绍着那队伍里的人。
“那他怎么流落到这?”
管明棠有些好奇的问道,毕竟也是一堂堂少将,不至于沦落到这里吧!
“据主任后来也曾托人给他送过宅子,还送了一万大洋,可他把东西全扔到了公署门前,还在那骂起了街,反正……骂太难听……”
点点头,算是表示了理解,尽管对于很多事情并不能理解。
“那个人是谁?”
管明棠指着另一个人问道,那个人站在这些难民中,仅仅只是那一身清洗的极为干净,甚至有些发白的军装就极为显眼。
“他?”
高胜仑到是没有直接回答管明棠的问题。
“民国十八年,为了收复中东路,和老毛子在黑龙江、吉林干了一仗,当时……反正结果你也知道,东北军惨败,那会有些热血青年因为此事从军,那会有一个上海人,他家在奉天做生意,十八岁正读高中的时候,眼瞧着东北边防紧张,便不顾父亲的反对,毅然决定报考讲武堂。
九一八事变后,其它人都撤入了关,他一个上海人却留下来,开始和日军作战,在枪林弹雨中实践他的爱国抱负。年初的时候,东北那地方天寒地冻,义勇军进攻沈阳受挫,伤兵遍野,他自己也受伤了,在战场上,十个脚趾冰瞎了九个。
这会那个青年人正顺着队伍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