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冷军的命运松口气的时候,冷军在看守所里却遭遇了凶悍的对手,萧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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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萧南(1)
只要有暴力的地方,冷军都能活得很滋润。骆子建、张杰、钟饶红、欧阳丹青去看守所看冷军,才几个星期不见,都觉得冷军白了,壮了。
“军哥,你是进去疗养啊,怎么养得又白又胖的?”张杰看冷军一套簇新的行头,神采奕奕。冷军在里头基本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张杰托人带进来的一千块钱购物券,不但没花,还多出了好几百。冷军衣服裤子皮鞋全是新的,号子里看中谁的衣服,谁就得脱。在里面闷得无聊,冷军就做俯卧撑,几个星期做下来,肩宽胸挺。
“羡慕是吧,下回弄你进来疗养几天。”
“操,我不去!你进去是疗养,我进去是脱皮。”张杰对上回的遭遇心有余悸。
“军哥,听说萧南在里边和你掐起来了?”一向很少说话的骆子建也主动问起这事。
说起萧南,冷军心里又闪过那张英俊坚毅的面孔。
一天号子里放风,那是冷军第一次看见萧南。披件旧军袄,蹲在墙根子抽烟的萧南,与冷军的目光相遇,撞出了火星。俩人在对方的眼里都看见了自己的影子。萧南在这座看守所,已经呆了两年,判决书一直没有下来,萧南在里面混成了王。萧南站起身,慢慢走到冷军面前。
“你是冷军?”萧南的眼神是慵懒中的敏锐。
“我不喜欢别人这样看我。”
“大块头是你弄的?”萧南说的大块头,就是被冷军一根铅笔捅穿脖子的东北肥汉。肥汉一伙人是同时关进看守所的,萧南当时睡在一铺,沉默寡言。肥汉上去挑衅,十几人被萧南一举降服,自此肥汉死心塌地地追随萧南。萧南的是非观念和正义感,早已在不堪的岁月里千疮百孔,肥汉认他做大哥,他就要替肥汉出头。
“是我弄的。”冷军站起来。
萧南出手迅速敏捷,没有任何征兆。冷军被萧南动作麻利地打翻在地,两边号子的人呼地围了上来,互相推搡。武警在围墙上的哨楼里,哗地扯开保险,乌洞洞的枪口指向众人。
“不准闹事!”管教隔着铁丝网大喊。
冷军摸摸有些发木的腮帮子,带着自己一帮人找一侧墙根坐下来,瘦子蹲他边上开始讲萧南的来历。
参军那年,一身崭新绿军装的新兵蛋子装满了十几辆解放车。18岁的萧南披朵大红花憨笑着立在车上,母亲在人群中擦拭着眼睛。萧南的爷爷是地主,8岁那年,萧南眼见着父亲被一群套着红袖箍的红卫兵打死,自此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萧南!好好表现!多为国家作贡献!”鞭炮声声、锣鼓喧嚣,母亲在人群里冲着萧南大声地喊。
望着人群中头发灰白、面容憔悴的母亲,萧南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多少个露重霜白的深夜,母亲拖着沉重的开水车走过一条条寂静的街道。母亲的手满布裂口,指甲里嵌着煤灰,望着细心替她抹凡士林的儿子,母亲笑了。泪水滴在母亲粗糙的手上,萧南发誓,要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妈!你回吧!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你放心吧!”萧南大声地喊叫,使劲地挥手,人群在视野里慢慢消逝成一点,成为泛黄的记忆。
萧南到部队后几个月,对越自卫反击战爆发,连队接到上前线的命令。那几天,有关系背景的战友纷纷打包回家,望着空出来的铺位,萧南感觉一切都很恍惚,他就要上前线了。
部队从广西壮族自治区进入越南,总指挥是广州军区司令员许世友,500公里的战线上炮火纷飞。萧南握着枪,和战友在战场上奔跑。炮弹在空中拖曳着长长尾音划过,在远处沉闷爆开,子弹发出尖利短促的声音擦过耳边,刚才还互相鼓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