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錦城暫且放下剛夾起來的一片青菜,問阮唐:&ldo;你知誰是安大爺?&rdo;
阮唐果然不知道,他就是記住了鶯兒的話,照著又說一遍罷了。
周錦城露出&ldo;果然如此&rdo;的表情,剛才還當他真的知道,是有人管束著他的。
&ldo;傻子。&rdo;周錦城道。
他拿起一個碗,把下頭摞著的那個推到阮唐面前,又將手裡的筷子分給他一雙。很想說句&ldo;嗟,來食&rdo;,實在太過惡劣,超過了他自己的惡劣程度,所以最後沒說。
周錦城憋住了這個,後面就要在別的地方出點壞。
他面前是一道甲魚湯,阮唐夾了一筷子,大概是做的鮮,饞嘴貓吃了一塊又一塊,把自己定的&ldo;一半&rdo;的規矩忘了個乾淨。
周錦城面上一本正經,卻很大方地把那青瓷盆往阮唐那邊推了推,還讓他舀了兩勺湯到碗裡泡飯。
他自己閒閒的戳戳米飯,再吃兩口菜,一頓飯的功夫,光看阮唐吃甲魚了。
晚上阮唐得了周錦城准許,洗漱後,沒等熄燈,就爬上了周錦城的床。同昨晚一樣,縮在他腳底,又打算那樣睡一夜。
大少爺其實很不習慣有人在他床上,況且還是個下人。
只不過是個長的嫩包子一樣可愛又漂亮的下人,更要緊的,是個傻子,便與別人不同些。
不懂得諂媚,亦不會裡外傳話。好逗弄,還不記仇。
他從床邊的立櫃裡取出一床小被子與一個軟枕,扔到床靠牆的最裡邊,道:&ldo;那兒去睡,別躺人腳下礙事。&rdo;
阮唐忙不迭跟只小狗一樣地爬過去,軟枕抱在懷裡,小被子蓋到肩上,眼巴巴地看著周錦城:&ldo;哥哥也睡吧。&rdo;
周錦城挑挑眉,平躺下以後,目不斜視地警告了他一句:&ldo;晚上不准亂動。&rdo;
&ldo;我記住了。&rdo;阮唐就算睡在裡頭,地方寬敞了很多,也還是把自己蜷起來,只占一點點地方。眼睛閉上了,又喃喃叫了聲:&ldo;哥哥。&rdo;
不是要喊周錦城有什麼話說,就是那麼輕輕叫了聲。
周錦城也沒應聲,如錦似緞的月光照在青瓦上,又照回屋裡,他想起一句形容兄弟間的俗語,叫&ldo;抵足聽趣話&rdo;。
只不過阮唐離他那樣遠,伸展一臂都夠不著,更談不上&ldo;抵足&rdo;二字。
亦無甚趣話,只有他等著的一個遲來的阮唐出醜。
周錦城等了小半夜,床裡頭的阮唐早睡的呼吸悠長了,都沒等到小傻子被甲魚的燥熱憋起來。
只是第二天晨起,阮唐跟他一前一後地坐起來,鼻孔里倏地流出了兩道鼻血。
阮唐被周錦城以掐著下巴仰起頭的姿勢拎下了床,自己跑了兩步出去止血洗臉,剩下周錦城一個人站在床邊,看褥子上那幾滴鮮紅的血滴。
這小孩兒太小了,還不會像大人一樣對甲魚湯有什麼反應,更不會因此而出醜,倒是最後賠上了周錦城他娘留下的一床被單。
是他自己不地道,周錦城想了又想,最後只得生吞了這口悶氣。
上午在書房時,對阮唐便沒什麼好態度。
要擦桌,還要掃地。用過的粗細軟硬的筆都要洗,畫也要曬。
哪有給小傻子偷偷打瞌睡的時間。
小傻子沒察覺,還以為哥哥在教他怎麼幹活兒,一張臉上溢著甜笑,高興的不得了。
他每做完一樁周錦城吩咐的事,都會立馬回到周錦城身邊,叫聲哥哥,再問:&ldo;做好了,對的嗎?&rdo;
周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