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
皇帝心里一紧,他知道,只有在洛蝶衣真的不高兴的时候,他才会连名带性的唤他。
看他本就苍白的脸色因为这一句更少了一丝血色,洛蝶衣就是心里有气,重话也说不出来,一切情绪全封在轻轻一个叹气里,
“……浩哥儿,我当初作出这‘忘忧散’出来送给你,是让你对付那些奸佞之人的,可不是要你用在这种地方的。更不是要你用在这样一个女子身上的。你这回啊,真是自作自受。”
庄思浩看他一眼,迟疑了一下,“……蝶衣,莫非真的无救?”
“我什么时候在人命上开过玩笑?”洛蝶衣收敛了微笑,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看向庄思浩,脸上是难得的严正。
“我做这‘忘忧散’出来,用了自己十年的时间来反复试验,之所以一直秘而不发,就是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等剧毒无救之物,不是可以随便乱用的。”
说完这句,洛蝶衣沉默片刻,掉转视线,再度开口,“浩哥儿……你爱她。”这是肯定句。
庄思浩真的被惊了一下,他极其少见的慌乱了,“我……朕——”
洛蝶衣打断他的话,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亲手杀了她,你现在正在看她慢慢死去。”转头,艳丽的男人微笑,“浩哥儿,我说过,我最讨厌你这点,因为你这点和玉带荷仙一摸一样。你们总是在犯了不可挽回的错误之后,告诉自己,‘我没错,一切都理所当然’。所以,大梁德熙陛下,你活该。”
庄思浩一愣,随即惨笑。
是,没错,他活该。
一点都没错。
弃子(1)
三月二十四,车驾终于到了炳城,庄逐和随驾的军队也在这里,在半路上楚明月就按照宫规礼制恢复了皇后娘娘的打扮,随行的侍女碧烟上了岸之后,终于不晕船了,开始一如从前一般的服侍。
到了炳城春狩行宫,楚明月和新月下了车,被安排到了行宫之中专供妃嫔起居的南宫炎上殿。
皇帝来到行宫,把楚明月她们安置好之后,第一件事就去召集水师将领议事。
郡王庄逐一早就领着手下众将士在城外恭迎,后来就一直在这个议事厅里等着。看到皇帝风尘仆仆的走进来,端着茶盏的手就一抖。
他跪下请安,皇帝淡淡应了一声,顺手接过左右递过来的茶水,手指扣住杯子,小小的啄了一口,一路滚烫滑下嗓子,烫到心里一片暖呼呼的,才开口道和侄子说一些这一路上的事情。
庄逐坐到皇帝的下首对面,含笑把事情轻描淡写的说了,皇帝紧紧盯着他,爱怜的拂起他额头上一缕发丝,仔细看着他的脸,良久一腔慈爱化成淡淡的一句,“逐儿,你瘦了。”
庄逐像个小孩子一样有些撒娇的把脸贴在了皇帝的手掌上,一双春风桃花的眼睛微微眯起,“陛下也瘦了。”
“还不都是自己折腾的?”皇帝失笑了说了一句,眼神却远远的望出去,脸上就收敛了笑意,那被岁月淬炼过的俊美面庞,一旦失去了笑意伴随,立刻显现出一种近于杀伐的冷酷萧杀。
从小到大,庄逐无数次看过叔父这个表情,几乎每一次的背后都是一阵腥风血雨。
他也收敛了神色,慢慢的坐直身子。
皇帝却又不着急立刻说话了,他拿过一边的银茶匙,慢慢拨着茶盏里的浮沫,半晌,他才轻飘飘的说了一句,“逐儿,远儿那孩子,算了吧。”
这几个字听起来平淡无奇,但是放在皇家子弟和皇帝的对话上,意义就显得非常重大了。
庄逐何等聪明,叔父这句话说出来,他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皇帝的意思很简单,庄檄就是枚弃子,以后,留在魏国,是死是活,都不要了,也不用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