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林家人怎麼辦?」
林衛愣怔了一下,繼而睜大了眼睛,似乎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一樣。李辭看著他,聲音又大了一些。
「林夫人怎麼辦?林家幾位表兄弟怎麼辦?可芙怎麼辦?江尚書又該怎麼辦?吳大人,你說這是你的報應,那他們呢?他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之事要被你如此對待?乃至最後連一個親口的真相和懺悔都沒有?」
「沒有必要。我活著也不會再見他們了…我不配…」
「可他們需要。」
「小子,我有愧於他們,但沒輪到你說教我。我說的所有話你記住就夠了。你,說給他們聽。別他媽磨磨唧唧跟個娘們兒似的,其它的和你沒有關係。」
「你告訴我了,就不是無關。我不會說出去的,有些話不是原原本本複述一遍的事,對他們,由誰來說,更重要。北境我們會守住的,林將軍今夜興致好喝得也太醉了。若無別的事,我先回去了。」
心裡沉重,面上卻雲淡風輕,李辭笑了笑,起身走出了營帳。
身後林衛泄憤般地又重重摔了一下酒碗,罵了一句,突然就疾步奔到帳內兵器架旁,「刷」一聲拔出了佩劍。
「此事由不得你!」
李辭聞此一驚,回身撲去便要奪劍,被林衛避過,雪亮劍刃轉手一橫便抹去頸上。
「不要!」
心頭大震,驚慌之下抓起案上酒碗對準林衛手腕擲了過去。
「啪嚓」,清脆的瓷裂聲,緊隨其後地是林衛佩劍落地。這一下及時,劍刃雖鋒利但划過的地方也只餘下一道血痕。
但李辭還不及流露幸好的神情,林衛立在原地忽然面色一變,猛地躬身,「哇」一下,噴出一大口黑血,整個人癱倒在地上,面色青紫,表情痛苦。
大驚,搶上前去,李辭攬住林衛要拖去外面喊人,卻突然腕上一緊,被林衛死死扣住。
垂首,地上的人面色難看,但嘴角卻流露淡淡的笑意,甚至投向自己的目光中帶著幾許戲謔輕蔑與得意,微微一怔,似乎猜到什麼,李辭不可置信地看向一旁酒碗的碎瓷。
「哈哈,沒想到吧。由不得你!」
「為什麼?」
林衛不答,還是得意地笑著,如果抽搐著嘴角算笑的話。然後,他開始自說自話。
「不過也差一點。我也有賭的成分,你若真的喝上那酒一口,倒真是麻煩了。還好,小子,你倒真沒讓我失望。」
攬住林衛的手漸漸用力,李辭皺緊了眉頭,還是那一句「為什麼」。
「哪兒有那麼多為什麼?我活得也夠了,又碰上這個時候,死了正好。」
「你死了我也什麼都不會說的。」
「不,小子,你會。你還會把現在我們說的,都說出去。或許不會告訴我的妻兒,但你會告訴可芙的……一定會。記得說,我不配再見他們了,欠他們的,如果有下輩子,我就那時候還。但不還他們也沒有辦法,我本就是惡人,在他們面前偽裝成國之棟樑。他們有什麼錯遇到我?大概是他們上輩子欠了我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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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算不算首尾呼應。前面小江給高家寫「國之棟樑坑蒙拐騙」,但同時自己的舅舅國之棟樑,卻也騙了他們。
還有和更早前對照的,舅舅給她講母親是個很有趣的人。但舅舅講給她的兄妹舊事不過是林亦輕曾拿來試探他所講的,甚至正因為她說了這些事,被冒牌的林衛察覺她的試探,成了她一道催命符。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宣化元年十一月,新帝李紀改年號為順天,以示自己登基順應天命。同時,在江南一帶大量徵兵。
北境與北燕征戰不斷但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