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芳贵嫔转身,垂首向永宁皇后施了一礼,问道:“皇后娘娘,您看此事如何处理为好?”
永宁皇后插手此事的原意,一是因为肖珞之托,得把玲珑摘出来,二是事涉数位嫔妃,她内心里亦觉得近年来后宫在芳贵嫔的管理之下,一枝独大,人才凋零,实在无益于皇室繁衍大计。
可梁喜一死,已无对证。好似面对一个浑圆的臭鸡蛋,你明知道它内里腐败不堪,一时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她环顾一下殿内,芳贵嫔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显然在等自己示下;惠淑仪神态如常,难以分辨出好歹;莫瑶忧色忡忡,知道自己难脱罪责;严公公站在堂下,貌似胜券在握;玲珑,那个立于一旁,默默无闻的寇玲珑,今日的脸庞越发肿胀不堪,一只眼睛陷进肿胀之中,只留下一条细细的缝隙,看不清她的眼神。
她是被无端牵涉进来的一个人啊,每一次后宫的事件,都会埋葬多少无辜的人。
对啊,无辜的人!皇后突然想起,这个事件里,其实不止梁喜,一人怎能成事?
“严公公,你昨日说,是张才人听到两个太监谈话,才汇报了芳贵嫔?”
严公公一凛,不知皇后言下之意,肃然道:“回皇后娘娘,正是。可要通传张才人进殿?”
“传。”
一小太监领命而去。
皇后身子果然弱,坐了不多一会儿,便觉得遍体不适,咳嗽了几声,歪在宝座扶手上略略歇息。张妈妈拿了两个半新旧的明黄色软缎枕靠,仔细地给她垫衬好。
“本宫久不过问宫闱之事,这些新晋的嫔妃们都不大认识了。张才人又是哪一位?”
芳贵嫔一听,这倒是打破尴尬局面的好话题,微笑麻利地答道:“张才人也是去年选进来的,青州人,长得标致,人也温柔大方。”
一说青州人,皇后难免就想起了玲珑,又朝她看了一眼。却见玲珑也在微笑,而且笑得略带讥讽。
“这个也标致,那个也妩媚,偏偏就没见皇上特别喜欢,来来去去,这群秀女里也就出了个馨充华。”皇后似乎被玲珑的讥讽给传染了,竟也说出带着讥讽的话来。
严公公一听此话,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人是宫侍局选的,虽说殿选是帝后亲自选定,到底之前的道道关卡都是宫侍局在具体实施,最后站上殿选的那批人到底是如何选出来的,宫侍局最明白。而所选之人不得帝心,他们自然也难辞其咎。
可要说分辩,严公公又无从分辩,毕竟皇后也没有挑明了指责,若开口分辩,便是对号入座自讨没趣。
惠淑仪见话说到这分上,不光宫侍局难堪,便是主管宫侍局的芳贵嫔也脸上无光,解围道:“都是我们这些个老资历的没能早日诞育龙嗣,也难怪皇后娘娘心忧。好在皇上如今也颇多照应新进宫的妹妹们,她们年轻身体好,想来不久便会有喜讯,皇后娘娘莫太过着急。”
“是啊,皇上也这么跟我说,以后会更多地恩宠些新人。宫里年长些的嫔妃,尤其是你们这样位分高的,也要识大体,切莫想法子纠缠着皇上。需知不是皇上心里没有大家,只是事有轻重缓急,不能一味只顾着心头喜欢罢了。”
皇后这话,说得真是婉转又赤裸,潜台词就是一句话: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
便是一旁的玲珑听了,心中也无端地替她们悲凉起来。想起前世那些刻薄人的笑话,说古代后宫,无非就是一堆怨妇抢一个男人。
真正一针见血。
张才人盈盈地走进殿内,向皇后施了大礼。标致的确是标致,虽说比馨充华差了阳光明媚,更是不及莫瑶的仙姿出尘,也算自有一种风流态度。
“严公公,问话吧。”皇后竟不搭理她,直接将她扔给了严公公,然后斜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