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碍事的小星星,定睛细看。
要命!怎么会撞上一位老人家呢?他还年轻,皮厚骨粗,有事没事狠撞几下不打紧,上了年纪的老先生可不一样。
在他正前方,一位老先生以相同的姿势摔瘫在红砖道上,右手支著头晕眼花的脑袋。依照阳德阅人无数的标准,立刻断定这回踢到铁板了。
老先生约莫六十上下的年纪,白发根根硬邦邦的,如钩似铁,梳整成三分小平头,嘴角两条深陷的法令纹象徵著刚健不屈的个性。虽然是中等身量,老先生严峻的外形特徵在在透露一项讯息──他若非服务于军职官场而退休下来,便是某某国高中的训导主任之流。总之,就是不好惹。
“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回事?走路不看路也就罢了,居然还蹦蹦跳跳,你午饭刚吃完法国跳豆吗?”受害人开炮了,语气夹枪带棍的,完全与他外貌形诸出来的严苛相符合。
““墨西哥”跳豆。”他下意识纠正。
“你还顶嘴?”老者益发愤怒。
说得也是,撞到人,终究算他不对。阳德赶紧扶起貌似退休老将军的受害者。
“失礼、失礼,都怪我速度太快,撞到您了。”他不忘替老先生拍掉中山装上的灰埃。
“什么话!何谓“你的”速度太快?你在讽刺我人老了,走不快?”老先生瞪大眼晴怪叫。
有吗?他并不觉得这番致意听起来充满嘲讽的意味。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来来来,我倒想和你比划比划。就不信我的老骨头比拚不过你们年轻人。”老人家的脾气依然炽旺得如同年轻小伙子。
“老先生,你听我说……”
“老先生──嘿!说来说去,你就是想欺负我老!”老先生的嗓门声如洪钟,不到两分钟就嚷嚷得街头巷尾都听见。
阳德怀疑自己究竟是招谁惹谁了?非但莫名其妙地冲撞上一位老煞星,连诚心诚意说出口的致歉辞也全成了恶意。
这名家伙也未免太神经过敏了!
“这位先生,”他明智地避开争议性的称呼。“您铁定误会了,我绝没有任何失敬的意思,刚刚是我的销,一不小心就将您给撞倒了……”
““你”把我撞倒了?”老家伙又抓到不中听的句子。“凭你“小小”一丁点的体格,撞得倒我吗?想当年我被一班天杀的共匪绑俘了过去,他们九个人合力,都还没能将我的膝盖按跪下来,你一个乳臭未乾的年轻人还能抵得过他们的十八条胳臂吗?”
原来“动辄得咎”就是这么回事。若非看在自己理亏,而且与老人家动肝火,胜之不武,他还当真会扭头就走。
“否则,依您的说法,方才的意外应该如何描述才好?”他只能委曲求全。
“当然是“我”把你给撞出去的!”
说穿了,老先生只想争一口气。
“是是是,很抱歉,方才让您给撞了出去……”他顿了一顿。不对呀!如果自己属于“被撞”的一方,那他还道个什么歉。“这么说来,老先生,您反而欠我一个道歉哦!”
这厢猪羊变色,债务人变成债权人。他有点爽了!
“啊……这样呀……呢……”老人家登时语塞。
对方支支吾吾的虚词,听起来异常耳熟。
“没关系,不勉强。”他大方地放人家一马。
“好吧!”老先生极端不情愿。“就算我不对好了。我向你道歉。”
“道歉接受,珍重再见。”阳德转头想走。
“且慢!那你撞我的份怎么说?”
“我?”
“作用力等于反作用力,我既然撞到你,你当然也撞到我了。”连牛顿定理也搬上台面了。
“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