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頭顱的身子因為流了太多血而顯得乾癟,往日總是牽著她的溫柔大手此時無力地垂在地上,蒼白而僵硬。
兩攤血跡之間站著一個謫仙一般的年輕男人,眉似利劍,目如朗星,臉部線條硬朗,薄薄的唇透著一股子淡漠。即使站在滿屋的血腥中,渾身上下仍無一絲血漬,仿佛任何污濁都無法沾染其身。
他的右手執著一炳寒光閃閃的銀白色寶劍,劍身上全是血跡,一滴暗紅的血珠凝結在劍尖,在陽光下反射著妖冶的光芒。
書言拼命捂住嘴巴,將哭聲壓抑在喉嚨中。義父練氣大圓滿境界,猶死在那人手上,她只有練氣三層,若被發現必死無疑。
義父的救命之恩、養育之德,她沒能報答半點,如今兇手就站在屋裡,她卻無能為力。她不怕死,可她不能死,她要替義父報仇!
死死盯著那人的臉,她要將他刻在腦子裡,刻在每一塊骨頭上,總有一天,她要用他的鮮血來祭奠義父的亡魂!
仿佛只過了片刻,又仿佛過了千萬年,那人將劍收了起來,俯身拾起義父的頭顱,和身子放在一起,三昧真火出手,將遺體燒成了灰燼。
淚水迷糊了雙眼,胸腔里空空的,仿佛心已經被人挖去,書言強撐著靠在牆上,看著那人轉身往門外走去。
叮——
他腰間的玉牌撞在了石壁上,淚光中書言看得分明,那玉牌和她的那塊一模一樣,是天一派內門親傳弟子才有的身份象徵。
兇手竟然是她的同門!
她不認得此人,更不知他為何行兇。義父一向與人為善,他們亦沒有任何令人覬覦的寶物,雖說修真界強者為尊,高階修士視低階修士的性命如草芥,但殺人起碼應該有個理由。
她跌坐在地上,無法相信幾個時辰前還言笑晏晏的義父,如今已經成為一堆灰燼。那個將她從火坑中救出來,給她無限關愛的男人,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悲痛、絕望、刻骨的仇恨交織在心頭,她唯一的依靠沒有了,幫助義父修復丹田、重登仙道的憧憬也泡湯了。六年的美好歲月仿佛夢境一般,如今她又成了孤兒,孑然一身。
上天為什麼要這樣對她?親生父母將她賣入青樓,讓她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好不容易被義父救出,以為能與他相依為命一輩子,為什麼連這一點溫情也要奪去?她明明沒有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
義父常說要順應天道,可是她不甘心,憑什麼自己的命運要由天道來主宰?既然天道不懲惡,那麼她便親自動手!
她擦乾淨眼淚,站起身來。
義父的遺物不多,枕頭底下放著兩個儲物袋,一個裝著三年來他們攢下的3953塊中品靈石和135塊下品靈石,另一個裡面是數百張還未來得及賣出的中低階符籙,再加上幾件破舊的法衣和制符的工具,這便是他們的全部家當。
她含著淚、咬著牙,將靈石和符籙全部放入自己的儲物袋中,又找了一個小瓷瓶,裝了滿滿一瓶骨灰,掛在脖子上。剩下的那些,連著法衣一起,埋在洞府不遠處的山脊上。
她沒有立碑,怕兇手去而復返,損毀義父的墳墓。跪在墳前磕了幾個頭,她輕聲說道:「義父,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心中有恨,但我放不下,我一定要報仇。不用擔心我,我會好好活下去,手仞仇人。」
清風拂過,樹葉沙沙,女孩帶著決絕的神情,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如今她已經一無所有,再沒有任何人能傷害到她。
愛我的,已然離我而去;欠我的,必將拿命來還。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好,本文設定如下:
修士境界:
練氣(一到九層,大圓滿)
築基(初期、中期、後期,大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