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者,師叔的意思是想叮囑晚輩幾句,還請尊者應允。」書言搶著說道。
「真麻煩!」李靖陽一甩袖子走到一邊,顯然是默許了。
周卿和展顏已經互相扶著站了起來,書言怕再激怒李靖陽,並未理會他們,而是拉著陳默風走到了一邊。
她先前被李靖陽從雲朵上摔下來,剛才又受了一記重擊,受傷著實嚴重,臉上、手上的傷處還凝結著暗紅的血珠。陳默風掏出一粒傷藥塞入她口中,責備道:「誰讓你替我擋的?不過剛剛築基罷了,你以為自己修為有多高,能擋得住尊者的一擊?」
書言心說難道你又擋得住?你們為了救我而來,我怎能看著你們因我喪命?
但她和陳默風都是清冷的性子,如此直白溫情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於是只道:「師叔教訓的是,弟子知錯了。」
陳默風望了望李靖陽,知道今日無論如何不可能將書言帶回去了,嘆口氣,掏出兩個瓷瓶:「這是師父讓我交給你的極品療傷藥,一瓶治療外傷,一瓶修復元神,你要照顧好自己,靖陽尊者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凡事忍耐,保住自己的性命,我和師父會再想辦法來救你。」
書言接過瓷瓶,心中卻是雪亮——這藥絕不會是止水真君給的。
「師叔……」她有些哽咽,上次她傷了周卿,陳默風曾直言看錯了她,她以為他從此也會像止水真君那樣待她,沒想到他竟然冒著生命危險趕來救援。
還有周卿和展顏,在她說了那麼決絕的話後,仍然沒有放棄她。
若非她拜了李靖陽為師,後者對她還有興趣,恐怕今日他們全都要死在這裡,可他們仍然義無反顧地來了。
自己並非孑然一身,而是有朋友,有師叔,他們都在默默關懷著她。
她心中突然充滿了勇氣:「師叔,弟子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陳默風頷首。
「你們說完沒有?」李靖陽的耐心顯然已經到了極限。
書言朝他走去:「說完了。」
「說完了就走吧,別磨蹭了。」李靖陽將她提上了雲朵。
她回過頭,見陳周展褚四人分列三處,同時看著她。陳默風眉頭緊皺,褚雲傾淡漠的眼神中隱隱帶著擔憂,周卿的樣子像是隨時都要衝過來和李靖陽拼命,展顏則靠在周卿的身上,抹著眼淚。
絕對的實力差距擺在面前,他們竭盡全力亦無法救她,但他們都沒有放棄,包括褚雲傾在內。
書言猛地背轉身子,眼淚撲簌簌地落下。
「嘖嘖,原來你也會哭。」李靖陽像是發現了什麼新鮮事物一般。
「只有那些鐵石心腸的變態老混蛋才不會哭。」書言回敬。
李靖陽歪著腦袋看她:「止水那小子對你那麼差,你在他面前卻畢恭畢敬;老夫如此平易近人,你卻屢屢出言不遜,到底是何故?」
書言一怔。的確,她在止水真君面前總是小心翼翼,無論他對她怎樣都逆來順受。但面對李靖陽,她卻從未掩飾過自己的心思,常常直言罵他是老混蛋。
若說是因為她並未真正把李靖陽當做師父,但她對止水真君也並無崇敬之心,之所以表現得那麼乖巧,不過是形勢所逼罷了。
真正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得罪止水真君的後果遠比得罪李靖陽更加嚴重。
這一比較,她忍不住心中酸楚。殺徒無數的李靖陽尚且會對她手下留情,而止水真君這個名正言順的師父,恐怕恨不得她死在李靖陽手上。
「師父,在你眼裡,徒弟是什麼?」她問道。
李靖陽想了想:「大概是能勾起為師興趣的人吧。」他反問,「師父在你眼裡又是什麼?」
「什麼也不是。」她擦乾了自己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