蠍子說:「如果他不死,你現在就是個死人。」
「說得對,我應該在十年前開始執教於一間小大學……我會是一個好老師。」
蠍子說:「廚房有二十隻契安蒂空酒瓶。」
「表示什麼?」我反問。
蠍子說:「我們快走吧,毫無進展。」
我說:「我肚子餓,我們去吃東西。」
「要不要訂座?」蠍子又嘲笑我,「當心比薩店滿座。」
我抓起電話,「我早知道有什麼不妥,看電話盤上這個數字……173開頭,這是羅馬的號碼,不是翡冷翠的電話。」
蠍子說:「呀——」
我抄下號碼,小心用鉛筆挑起那張紙,放進皮夾子裡。
我打開窗,一群孩子踢著一隻皮球奔過,深色捲曲的頭髮揚在風中,傳來嘻笑聲。
我問:「梵可利不知可有孩子?」
「你娘娘腔,j3。」
「我知道。」
我們離開那個地方。
到羅馬的時候,蠍子很鬆弛,買了許多漂亮的衣服,坐在陽光下吃冰,她不用化妝品,不搽太陽油,不洗澡,甚至不用梳頭,她比我更像地球的土著,她一天有二十四小時,而我因需要睡眠損失許多鐘頭,她有更多的時間一天比一天聰明。
那個電話是梵可利的家,他的母親是個年老的西西里人,說話的手勢很誇張,很熱心地留我們吃菠菜面。
梵可利沒有孩子。
小露台上的玫瑰花一蓬蓬地開著,蠍子與老婆婆說著義大利話,我悲哀地想:我們真是天底下最歹毒的動物,殺害了她的兒子,卻又來與她做親善狀,在陽光下我覺得寒冷。
老婆婆很久沒有客人了,滔滔不絕地訴說著兒子的一切,他的糖尿病,他的保險額……
梵可利沒有朋友,但是四個星期之前,他與一個男人在老婆婆家中見過面。
「那天大雨,」老婆婆說,「那男人說英文,我懂一點英文,他用美國口音。」然後我們得到一項重要資料,「他是東方人,跟你們一般,我不曉得彼埃特羅有這麼多東方朋友。」
「他們說道什麼?」蠍子問。
「說道盧昂。」老婆婆聳聳肩,「我沒有留意聽。」
蠍子點點頭。
老婆婆問:「他這次叫你們來——」
「啊,叫我們送鈔票來。」蠍子掏出一疊美金交給她。
老婆婆說:「啊,那麼他也有東西交給你們。」
蠍子神色自若,「自然,交給我們好了。」這是一項意外的收穫。
老婆婆把鈔票放好,進房去取一隻牛皮紙信封,蠍子接過收好。
我說:「婆婆,彼埃特羅叫你往親戚家住一會,馬上去,越快越好。」
「我只有一個妹妹在卡普里島,他是叫我去那裡嗎?」
「噯是,你快動身,我們送你去渡海輪。」
「為啥這樣急?」老婆婆笑問,「過一兩天自然會去的。」
蠍子號拉拉我,「我們告辭了。」
老婆婆千方百計地想留住我們,然後依依不捨地送我們到門口。
「j3,你有太多無畏的憐憫。」蠍子說。
「她已是風燭殘年了。」
「正是,」蠍子說,「所以不必去理她。」
「我們不是冷血的殺人狂。」
「你說得對。他們剷除博士與繆斯的時候,我們並不是冷血的殺人狂,敵人拿起刀的時候,我們是否也應該開始磨磨刀呢?」她瞪著我,「抑或根本無謂殺來殺去,乾脆回鄉下歸隱呢?」
我不響。
隔一會兒我說:「蠍子,你會是一名惡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