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你又回去洗衣服了?”
眼见着随月点头,随珠当即气不过的出声,却也难掩心疼道:“那些衣服明明就是她们洗不完丢给你的,你何必替她们洗?更何况,不是连那曹姑姑也都发话,叫她们洗去?”
感受到腰间的舒适,随月一如往常般,顺从的趴在床上,眉目间越发安静下来,听得此话,随即语中听着似乎淡然,却是难掩自嘲。
“她们再如何说,那些衣服终究在我的盆中,我不洗,她们便真的会替我洗了?不过,都是命罢了”
随珠闻声脸色一沉,眸中浮过一丝狠戾与不甘道:“我偏偏不信这命。”
随月闻声无奈一笑,微晃的烛火在她的脸上落下一片阴影,而在这一片黯然中,她的嘴角却是噙着一丝无法察觉的冰冷。
“曹姑姑,方才唤你去做什么?”
腰间的力道一如既往的舒服,身后的问话看似无意,可随月却是心中哂然。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身后的随珠默然间,静静地盯着随月的侧脸,似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她便见随月唇角一僵,脸色似乎更苍白了几分,而随之,唇边的嘲讽便更添了几分,只见随月颤抖的启唇,缓缓出声道:“陈德想要我与他做对食”
衣料声中,随月撑着微微侧身,笑的空洞而苍凉。
“曹姑姑是来做这说客的。”
听到此话,随月手中一顿,再捏时,心中不由舒了一口气,脸上却是凝住了怒意道:“那老家伙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竟也敢宵想你”
“有什么宵想的,都是为奴的命”
随月语气平淡,复又趴回去,似是累极了般,将两手重叠枕着,头微微一偏,靠了下去,默然阖眼道:“更何况,我如今不过是个年老色衰的浣衣局最低等的宫女,人家却也算是一个管事,算来算去,我倒算是高攀了。”
“呸”
随珠气急般啐了一口,随即出声道:“你我都是长春宫出来的人,咱们做大宫女时,他陈德还不知在哪个角落里烧火呢,就凭他也敢妄想娶你,做他的青天白日梦去。”
说到这儿,随珠凝眼看向随月,眸中渐渐多了几分认真和冷厉道:“待他日你我出去了,第一个便要他的命,看谁还敢再作践你我!”
话音落尽,一片默然,随珠看着眼前颓然不出声的随月,终究无奈叹息一声,轻轻替她揉腰时,不由覆手轻轻抚着她鬓边的发丝道:“睡吧,今日你也累了。”
听着随珠温暖的安慰声,随月的身子一松,此刻她觉得,自己是真的累了。
可她也知道,即便再累,为了孙琦,她也要了结这一生中最后的罪孽,才能真正的闭上眼。
……
凛冽的风雪下,热闹的爆竹声中,这一年便打马而过,转眼间,新的一年如期而至,元月二日,无论是皇城之中,还是皇城之外,家家户户皆悬上了大红的灯笼,夜色之中,那一圈又一圈红色的光晕将整个京陵的每一个寂静的街道,每一个阴暗的角落都照亮,看起来温暖而安详。
此刻的宫中也格外热闹,宫人们皆换上了簇新的冬装,来去间,眉眼皆是难掩的喜意。
而乾和宫内也是喧闹异常,只见宫人们在灵宝的指挥下,手脚麻利地悬着红纱绸灯,而在丹陛两边,早已安设了两排万寿灯,此刻被一盏一盏的点亮,金色的光芒笼罩而开,洒在两边悬着的金线绣龙凤的万寿宝联上,更是相得益彰,让人觉得熠熠生辉。
大殿之内,皇帝的金龙宴桌已然设好,元皇后之位则在面西坐东的位置,依次而下,便是嫔妃与各位宗室皇亲的席位。
殿外的雪花纷飞如一簇又一簇的蒲公英,悠悠落在地上,早已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