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个称呼生生把我给惊悚了一下。
我看着他准备曲马多,防止术中病人寒战。我站在他后面慢慢看,小声说了句:“别紧张。”
“你知道我紧张?”他斜睨我一眼。
“你当初就是栽在这个上面,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我轻轻说了句,没敢看他。
“我没紧张。”他淡淡看我一眼,持针站好,“你站到那边去,在这儿我一会儿不好下针。”
“嗯。”我答应着,并没走,沉默了一会儿,“中午有空没?吃个饭。”
“嗯。”他又去看一边的套针,常规消毒。
“你嗯什么嗯,问你话呢。”我斜眼看着他。
“小夏你干嘛呢,回来。”李学右不乐意了。
我讪讪地走回他身边;我跟白椴之间生疏了,这是事实。
“这儿是手术室,私人问题出去解决。”他特别不高兴地看我一眼,压低了声音,“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当还是本科的时候?”
“行行行。”我不耐烦地应他一句,那边白椴已经开放静脉输液,把病人翻到侧卧位,一寸一寸摸着病人的骨节,神情认真严肃。他确实和出国前不同了,全身都有一种冰冷的气质,在手术台上尤其如此。
白椴在L2上下针,干净利落;经硬膜外穿刺针后孔置入25 G腰椎穿刺针,刺破蛛网膜后至蛛网膜下腔,流出脑脊液,即刻缓慢匀速注入布比卡因和葡萄糖混合液,熟练又迅速。
我身边几个学生不由得发出啧啧的赞叹声,李学右也很满意。
白椴接着退出腰椎穿刺针,自硬膜外穿刺针向头端置入导管,最后才慢慢将病人放平,常规监测血压、心率、动脉血氧饱和度、心电图,测试麻醉平面。他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病人很快入睡,主刀接过器械护士递过来的刀时也很是欣赏地看了他一眼。李学右要是长了尾巴,这时候都该翘到天上去了,这老家伙人前人后从来不掩饰自己对于白椴的偏爱。
之后的常规监测,病人没有出现异样;主刀在吩咐一助关腹的时候白椴就先把口罩摘下来了,朝这边微微一笑,不知道是冲我还是冲李学右。
不管冲着谁,这笑容都让我有点儿晕。
这时候手术室的门突然开了条缝,急诊科的副护士长悄悄走进来,对我点点头:“急诊科叫你去。”
我一愣:“今天不是我值班。”
“科室教学主任叫你。”副护士长低声解释。
我瞪了瞪眼,没话说了。研究生教学分专业学习和科室轮转两部分,以科室轮转为主,转到哪科就归哪科的教学主任直接管理。现在除了李学右,急诊科教学主任就是我顶头上司。
我跟着那副护士长出去,她一路催我快一点,我问什么事;她白眼一翻,说今天凌晨送来一个坠楼的,抢救无效死亡了,这会儿家属正闹呢,都打起来了。
我说那是坠楼又不是感冒,能挺到抢救都不错了,死亡很正常啊,又不是医生给推下去的,家属闹什么闹?
副护士长看我一眼,说患者从二楼摔下来,送来的时候没昏迷没呕吐没大小便失禁,连四肢都能动,就是无法坐起和翻身。医生首次谈话的时候没跟家属交代明确生命危险,结果病人大出血死亡,家属认为我们救助不力。
我沉默一下,急诊科这类医患纠纷实在太多,多到我都快麻木了。但凡医院,鲜花笑脸总是给科室医生的,有什么风口浪尖的事儿全是急诊科担着,也难怪我们主任那脾气日渐暴躁。我问副护士长叫我去干什么,她说这会儿又有个车祸伤,急诊室那几个劳动力全堵在门口打架呢,主任叫你去顶事儿。
我说救人归救人,可他烦不烦啊,我就是个住院医师,还是学麻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