咂巴咂巴,馋得流出一线晶莹剔透的口水来。她的手抖抖瑟瑟,手里的筷子仿佛随时都会抖下来。她那稀稀疏疏的头发也跟着抖动。
尚若然见这情景大吃一惊。她没想到这老太太还会回来。
“我的大饼呢?你把它藏哪里了?”老太太猛地抬头看着尚若然,看得尚若然胆战心惊,魂不附体。
尚若然一时之间忘记了叫喊,她哆哆嗦嗦地指着后门,颤着音儿说道:“它们……它们……在……在后面……”
老太太斜眼看着她,似乎不相信她的话。
尚若然改口道:“它们……它们……跑了……”
“跑了?”老太太问道。
尚若然用力的点头,说道:“跑了,真的跑了!你要相信我!”此时她非常担心这个老太太像她不是亲生的儿子一样怀疑她的话,从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这老太太确实看上去很容易激动。
“怎么会跑了呢?”老太太追问道。
尚若然急忙回答:“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打开了水壶盖,让它们跑了。”
老太太忧愁地看了看后门,说道:“它们跑了,马秀才的腿就不能那么快好了。哎……”老太太叹出长长的一口气。
“这大饼跟他的腿伤有什么关系?”尚若然听不懂老太太的话。问这话的同时,尚若然心里其实想着这老太太是不是发神经,看她那神神叨叨莫名其妙的样子,应该是脑袋不清醒。那一刻,她甚至猜测这个老太太是从别的地方跑到画眉村来的疯婆子,这疯婆子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了,一点儿也不客气。
那时候偶尔会有半疯癫半正常的人在村里的大路上出现,有的甚至自己带着锅碗瓢盆,在路边捡了几小捆干柴就支起锅烧起火来。有的见了人就把对方当做自己家的人,胡乱骂一通,说对方不孝顺什么的。
那老太太瞪了尚若然一眼,骂道:“你这个花姐有没有一点良心?怎么没有关系?你是盼着他的腿好呢,还是盼着他的腿不好?”
尚若然更为惊讶和恐惧。这老太太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还知道她是“花姐”!看来这老太太不只是疯婆子那么简单。
尚若然着急道:“我当然盼着他好!他是我丈夫啊!”
老太太哼了一声,用那筷子指着尚若然的鼻子说道:“别人不知道你的心思,我还能不知道?你呢,一方面盼着他好,一方面又盼着他不好!盼着他好是你关心他,盼着他不好是你怕他又到别人家里去,是不是?”岛妖余圾。
尚若然一下子被老太太的话噎住了。
“你呀你,既然答应了马秀才那些话,就该安安分分,本本分分。又要得到,得到了又不满足。”老太太的筷子在尚若然眼前乱晃。
尚若然又气又急又害怕,依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呀你……”老太太终于把筷子放下了,然后她转了身走到火坑旁边的柴木堆,往地下一扑,噗的一声,应声而灭。
两根筷子落在地上,变成了两根可以当柴火烧的枯树枝。
尚若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急忙揉了揉眼睛。那个老太太确实不见了,没有躺在柴木堆里。那两根笔直如筷子的枯树枝还在地上。尚若然怯怯地走到柴木堆旁边,将那枯树枝捡起来看,又嗅了嗅,有一点腐烂的气味。
柴木堆里往往放的不只有柴木,更多时候放的是从水田里收割完又晒干的稻草。农家人常年四季用稻草烧茶煮饭,只有过年过节或者办红白喜事才用柴木。稻草堆在一起容易生潮发热,因此柴木堆对比家里其他地方要潮湿一些,积尘要多一些。柴木有点腐烂的气味也属正常。
尚若然用那枯树枝拨开柴木堆里的稻草,看到一大群地虱子四下里逃散,仿佛春天池塘里聚集在一起的蝌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