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真回答得有些怯怯。
她的确不该在天子的怀里想着另外一个男人,而如今……却是要作为瑁哥哥母妃的身份来讨论他的婚事了。
“好啊——玉环如此聪慧,应该明白什么最能称朕的心意!”李隆基看向她,这话却是一语双关,正好命中两人之间那层欲破不破的糊窗纸。
“是——玉环会按皇上的吩咐照办的。”杨太真深吸一口气,暗想:“与其坐以待毙,不若闯出一条生路。”
是她和瑁哥哥的生路。可如此便也只好委屈菲菲了。
她又补上一句,道:“菲菲的养父正好是那左中侍郎韦昭训,如此也和寿王极其般配得很,一切就依从皇上的意思吧。”说出这句话,似乎抽干了她周身的力量。
瑁哥哥,不是环儿忘记了昔日的誓言,而是……
“好——爱妃想得正合朕意,既然韦菲菲是爱妃的好友,那朕特赐黄金万两,彩缎千幅,择日完婚,改日朕便让力士去承办此事,若何?”李隆基听杨太真如是说,心下甚喜,看来一切是他多虑了,若是她心里还想着那人,如何肯把自己日日能见的好友推给那人作妃?
“谢皇上隆恩……”杨太真又跪下叩谢,芙蓉娇艳却越镇静:“臣妾会择日宣召菲菲,同她细商婚姻大事的,皇上务须费心……”她一向柔顺刻骨,这般柔顺无力的回答,也没有令李隆基再起疑。
看到眼前这男子神采飞扬,的确比贞顺皇后初次召见那时更具男人魅力,是这后宫多少女人等着皇宠恩遇的人,便如那搬离了梅园,去了上阳东宫的梅妃,绕是他对她再如何忘情,她却还写那篇长赋,梦想着一夜恩遇上九重:
“撇却巫山下楚云,南宫一夜玉楼春;
冰肌月貌谁能似,锦绣江天半为君。”
这诗表面上是在赞美她的美,实际却是在暗讽那段不顾人伦的情事。于此,杨太真实无多言,甚至心底却有些暗自欢喜,梅妃也算极其精明了,好一句“撇却巫山下楚云”,那不正是承认了她与瑁哥哥的一段真情吗?
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她除了感恩和尊崇,却实在不能爱的,不是这位大唐天子不够魅力迷倒她的心,而是她的心,早早地给了另外一个人。
然,李隆基却管不了这么多,他的恩遇,如今只给了她一人。这是后宫之中,她遭许多女人痛恨的因由。
皇上的恩遇,天子的宠爱,没有人不想得刻骨铭心的。
可杨太真此时此刻,却无论如何都欢心不起来。在李隆基爽朗的笑声中,她的眼神又触到那颗掉落在地的鲜荔枝,忽地移开,像是被刺痛了一般,在心底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提不起精神。
要如何跟菲菲说呢?她是明明白白告诉过自己,已经有了爱慕之人的。
(注:贞顺皇后:唐玄宗贞顺皇后武氏(699年-737年),又称武惠妃,唐玄宗李隆基的宠妃,父恒安王武攸止,母杨氏。又是寿王李瑁的母妃,因是武氏后裔的缘故,谋皇后位迟迟不得立,后又涉及太子李瑛等“三庶人之死”,害怕成疾,死时年仅38岁,死后,玄宗才得以追赠她皇后之位,谥曰贞顺皇后,葬于敬陵,并立庙祭祀。)
………【第109节:情仇不眠即成殇(十三)】………
洛阳街市上,人们四散而走,有的跟着那步辇奔热闹,有的又嬉笑结伴归家去,有的,又赶去那洛水河看龙舟比赛……
人们三三两两,间或看向人群中左顾右盼,四下奔走的白衣男子,人人脸上都洋溢着这端阳节的欢愉,独独这个男子神情焦虑,似乎在找什麽人。
“小玉——赵小玉——”那白衣男子喊声中透着一种让人动容的焦忧,想必那位姓赵的姑娘是个对他很重要的人。
如今却不知什么缘故,走失了,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