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流深邃的眼眸,他的心机宛如他的双目一样深不可测。勤王分明是以庸碌之辈,左逐流又怎会甘心为他所用?他可以看透天下事,却为何独独不懂得选择明主呢?
我轻轻摇曳着手中的青铜杯,看似无意地说道:“玉瑶春虽好,可是盛在青铜杯中,酒水本身的香冽之气损失了许多。”
左逐流双眉微动,他淡然笑道:“没人的口味不同,用青铜杯盛酒虽然掩饰了酒水本身的香冽,可是也冲淡了不少酒水的烈性,以老臣的年纪,还是用青铜杯最为合适。”
我和左逐流久久对望着,同时浮现出一丝笑容。我已经清楚左逐流不会为我所用,他刚才的那句话婉转表明以后将继续追随勤王左右。既然不为我所用,我剩下的选择只有一个,从大汉返回后,我必须尽快铲除掉这个强劲的对手,留他活在世上,必然是我称帝路上的一道障碍。
我拿起酒壶主动为左逐流倒上了一杯酒,端起酒杯道:“胤空也有一事相求!”
左逐流微笑道:“平王殿下最好还是先说出来,左某看看有没有喝下这杯酒的福气。”
我郑重道:“我想请左相国连同众臣劝谏父皇,暂缓兴建新宫之事。如今外敌环伺,大康国内又民乱四起,如果继续兴建新宫,便是挫败了五国联盟,大康也早晚毁在自己的手中。父皇对相国极为看重,你的话想必他一定会听。”
左逐流双手接过我手中的酒杯道:“这杯酒左某喝了!”他仰首将酒水饮得一干二净,目光炯炯盯住我道:“任重道远,平王珍重!”
从康都都汉都要有半月的路程,八月十八一切准备停当之后,我便带着拓跋绿珠踏上了征程。陈子苏一直将我送到黄河岸边,他仍然不忘提醒道:“公子回还之时,千万要想好行进路线,不要让他人掌握了你的行踪。”
我笑着点了点头道:“我记住了。”
陈子苏又向唐昧道:“渡过黄河便是大康南部,现在民乱纷纷,你一定要保护好公子的安全。”
我呵呵笑道:“陈先生不必多虑,我们会小心的,你负责帮我将左逐流看好了便是。”
陈子苏叹了口气道:“这两日我反复在想,左逐流为何会突然帮助公子。”
我点了点头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有一点可以肯定,左逐流也不想五国联盟陷大康于困境之中。不过我最想不通的就是,以他的能力和眼光为何要辅佐我那个庸碌无用的皇兄。”
陈子苏和我几乎同时说道:“除非他想篡权!”
我们对望了一眼,同时叹了一口气,看来我们想到了一处去。左逐流如果辅佐勤王登上帝位,等于将大康的天下半数囊入了手中,以勤王的能力,只不过是一个傀儡角色,左逐流正是看中了他的这一点,所以才会不遗余力地扶他上位。
我嘱托陈子苏道:“盯紧康都的局势,如果有任何的突变,第一时间通知宣城做出准备。”
陈子苏点了点头道:“公子尽管放心,宫中的任何事情雍王都会随时反馈给我,在汉都之事没有结果之前,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故。”
渡过黄河,眼前的景象让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所到之处到处都是一片荒凉,甚至比起当初宣城还差上许多。
问过当地人才知道,这里距离建造新宫的零郡很近,原本也是大康最为富庶的地方之一,可是自从歆德皇决定兴建新宫之后,便大肆征收课税,抓取壮丁,零郡附近的百姓自然成了首当其冲的对象,百姓苦不堪言。这里的壮年男子大都被抓到新宫工地服役,侥幸躲过差役的人,也不敢继续留在这里,逃亡他乡,剩下的除了老人便是妇孺了。
我心中暗自感叹,歆德皇这样任性胡为下去,必将搞得天怒人怨。现在大康民乱四起,跟他的一系列暴政有着根本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