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枝遲疑接過:「謝謝。」
班主任對她提前銷假回來這件事沒什麼表示,也沒問她表哥情況。
他站在教室里,燈照著他腦門油光鋥亮。
手撐著講台,班主任一邊熱的拿紙巾擦汗,一邊痛心疾首地向同學們強調:「你們真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學生,怎麼還一屆不如一屆了?我不光教你們讀書,還得教你們做人……」
栗枝沒聽進去,她將巧克力塞到書包里,手指摸索著巧克力外包裝的墨綠色緞帶,如同觸著自己的心。
晚上她沒能去看表哥,和他通了電話,聽見他語氣不錯,料想事情談的應當也不差。
末了,才聽到背景里秦紹禮的聲音:「表妹打來的?」
這聲音像夏日蟬的翅膀,輕又薄,不留心完全察覺不到。
栗枝想探聽的更多些,但急性子的表哥已經結束通話,只留一串「嘟——嘟——嘟——」的忙音。
她晚上做了奇怪的夢,夢到秦紹禮滾燙溫熱的手和唇,他喉結上的薄汗,反剪了栗枝雙手,按著她的胳膊壓在後背上。
薄汗涔涔,栗枝恍然間看到他胳膊上的青筋,這雙胳膊捂著她的唇,端正的西裝褲將校服褲子徹底覆蓋,壓的凌亂。
次日又是一場階段性測試,考完數學考語文,晚自習也安排了化學考試,栗枝心裏面惦記著表哥的腿傷,完全做不下去,她找班主任請假,說想要回去休息。
恰好許盼夏也在,班主任正罵她:「好好的一個高中生,穿成這樣算什麼?流里流氣的,還紋身……我們一中學生哪兒有紋身的?」
許盼夏嚼著口香糖,滿不在乎地斜斜站著。
栗枝敲門進來,恰好解了許盼夏的圍。順利拿到假條後,許盼夏和栗枝並肩往外走,恍然間經過梧桐樹下,許盼夏盯著一穿藍白校服的學生看了許久,轉身朝栗枝說:「瞧,高嶺之花哎。」
栗枝側身看,看到隔壁班班長葉迦瀾。
戴著眼鏡,眉目清俊,君子端方。
一直名列前茅,性子也冷清,才會被人冠上「高嶺之花」這麼個稱謂。
許盼夏吹了個大大的泡泡糖,忽而說了句:「好學生。」
栗枝不懂她說的是什麼意思,被太陽煎到金黃近透明的法桐葉落下,順著她的胳膊掉在地上。她忽而想起,那天秦紹禮對著她說「好學生」時的語氣,和如今的許盼夏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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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天空似紙巾浸透墨水的藍,落日尚未完全沉入濃夜,天與地交際處仍透著昏黃薄紫。
路燈盈盈亮起光芒,栗枝拎著從路邊小店裡買來的涼麵和肉夾饃,在門口摸索了半天鑰匙,終於打開門。
剛進門,嚇得栗枝差點跳起來。
客廳里的毛毯和沙發都換了新的,身著黑襯衫的男人半躺在沙發上,正悠然自得地泡茶。
赫然是秦紹禮。
瞧見栗枝一臉懵,他放下杯子,從容不迫地笑:「小荔枝?你表哥將你賣給我了,過來,來這兒簽個字,錢貨兩訖。」
栗枝:「啊?」
她過于震驚,以至於反應不過來,下意識問:「在哪兒簽?」
沒想到她是這個反應,秦紹禮微怔,笑意更深:「好了,不逗你了。」
他說:「承允現在傷了腿,不方便照顧你,這才委託我過來。」
栗枝:「……嗯。」
她不敢大聲說話,怕心臟里、胸口裡的蝴蝶會壓抑不住,呼呼啦啦地飛出來,叫他瞧見端倪。
謹慎坐在沙發上,栗枝伸手去觸那茶杯,秦紹禮一句「別動」還沒說完,她的手指觸到杯壁,燙的吸口冷氣,眉頭皺起。
「好燙……」
秦紹禮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