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的是令狐十七從未接觸過的道法，但令狐十七顯然憑常識就聽懂了她的意思。
他看著她，笑了一陣子，才道，&ldo;&l;天地與我並生，而萬物與我為一&r;，你既要修仙，怎麼竟沒讀過齊物論嗎?這是一段枯枝，&rdo;他邊拾起一旁的書本，隨手幻化做一段枯枝，&ldo;還是一管簫，一朵花，一隻鳥，一本書……&rdo;他一邊說著一邊隨手幻化，&ldo;歸根到底，不過都是天地之間一團由一化而為二、化而為三，化而為有生、有形、有盡的可見、可知、可辨的&l;物&r;罷了。&rdo;他隨手將書碎成一團不可見的迷霧，&ldo;你看，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rdo;他手伸入那迷霧中，輕輕掣出滿枝盛放的鮮花，&ldo;就只是換了換形體罷了。 &rdo;
雲秀：……
雲秀確實聽懂了，也確實有所收穫，她就是稍微有些發懵。
令狐十七生於富貴，長於溫柔，全天下一切好東西全都予取予求。可他居然無需任何人點撥，也沒有經受過任何可能會顛覆他三觀的求索、苦痛、震撼、頓悟……便能這麼理所當然的把這大千世界、天地萬物都看成一團基本粒子。
雲秀沒有這種慧根，自然也就不明白他這種&ldo;天縱之才&rdo;眼中所見的萬類、心中所感的百情，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可是她忽的就想起令狐十七對肥甘輕暖、聲色犬馬，對春之百花，夏之百蟲，秋之百果，冬之百味……對一切被她詞彙貧乏的斥之為&ldo;驕奢淫逸&rdo;的東西的挑剔到極致、卻不感到滿足的享受。想起早年他對雲嵐的孩童般無知無辜的殘忍，對她看似刻薄實則寬容執著的糾纏，和那讓她一直以來氣惱憤慨的對陌生人的洞徹敏銳和冷漠無感。她忍不住就想，他是不是確實真的有些厭惡自己的&ldo;慧根&rdo;。這&ldo;慧根&rdo;，是不是又真的有些殘忍呢。
她沉默得有些久，令狐十七便有些忐忑，&ldo;……聽不懂?&rdo;
他們這些生而知之的人，有時真不是不熱心，不肯指點旁人，就只是真不知道你究竟哪裡聽不懂，這麼順理成章的東西為什麼會聽不懂罷了。
雲秀：聽得懂啦!她才沒那麼痴頑呢!
她便從令狐十七手中接過花枝，輕嗅，道，&ldo;世間萬物的共通之處，也許叫做&l;道&r;，但&l;道&r;才不是萬物的本質呢本質是我之所以為我，你之所以為你的東西。我最多是還沒領悟到&l;道&r;罷了，對本質，我可知道得比你通透多了。&rdo;
令狐十七不解她為何胡攪蠻纏起來，彎了眼睛笑她，&ldo;這有什麼可得意的啊。&rdo;
一個修道人居然沒領悟到&ldo;道&rdo;，這才比較慘吧!
確實沒什麼可得意的，雲秀想，就只是覺得在領悟&ldo;道&rdo;之前，先領悟到日升月恆、萬物生長，領悟到人生在世、悲歡離合，也許是一件很幸運的事。
她便說，&ldo;老得意了，你不明白，我教你啊。&rdo;
嗅到花香、聽到鳥語，遇見喜歡的人，品到甘美的味，讀到有趣的書……若能因欣喜而感到滿足，這熊孩子也許就不這麼熊了吧。
言而總之她才不要被人看成一團基本粒子呢!紅粉骷髏也不成!
有空的話……實在沒旁的事可做時，去令狐十七&ldo;府邸&rdo;里坐坐，其實也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