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松江府,有超过三分之二的土地都是在徐阶名下的。
当然,以徐阶的身份,未必会真的做出赖账侵占土地这么吃相难看的事情,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确实是一代名臣的大污点。
有些时候不是你要兼并土地,是族人乡里投献。他们宁可给这些士大夫吃粮也不给天子不给朝廷吃粮,直接导致大明是一个官富国穷的畸形结构。
要想解决这个顽疾,单纯靠蛮力杀大户是不靠谱的。这样不但会激起反弹,还可能动摇国本。
转移矛盾无疑是个极为巧妙的办法。
只要能够不停的打胜仗,就可以遮下丑陋的东西。
而一旦大明朝廷控制了西域,就可以学盛唐时,迁健儿入西域开垦土地。
中原土地紧张,可西域土地并不紧张啊。
只要肯吃苦,要想发迹还是不难的。
当然这也只是权宜之计,但至少可以让大明多出一百余年的国祚,为改革赢得时间。
说起改革,谢慎还是十分推崇张居正的一条鞭法改革的。
这个上承唐代两税制,下启清朝摊丁入亩的政策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矛盾。
虽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这个国策在地方并没有得到很好的贯彻,但却是提出了一种可能性。
张居正绝对算是够手腕的政治强人,换成范仲淹这样的理想主义者,恐怕又会是一个早夭的“庆历新政”了。
政治家绝不能是理想主义者,因为政治处处都是博弈和妥协。王安石的熙宁变法为什么能够获得相对成功,不就是因为吸收了蔡京这样的人吗?
政治不是打扑克,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搞成的。
领导者首先要具备识人的能力,要做到知人善用,用对人,用好人。
蔡京这样的人难道就一无是处吗?难道都要像包拯、海润一样白日昭昭才是能用之人吗?
有时谢慎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到底是清流好还是能臣好。
能臣是能做实事的,而清流往往是嘴炮党。
在大明,任何人想要上位都要经历清流这个阶段。但若上位了还是把自己定位为嘴炮,未免就有些太过无耻了。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若是人人都为了刷声望变成了嘴炮,那大明朝廷岂不是乱成了一锅粥。
当然,这也不是说风骨不重要,只是说要做到一个平衡。
越往上爬见到的人和事情越多,感悟便越不同。
叫一个县令和知府谈理政体会肯定不一样,知府和巡抚又会不一样。
谢慎的优势在于领先时代五百多年的见识,以及不对称的信息优势。
但这些在处理政务上并没有太大的效用。也就是说谢慎在政治上不但没有这些官场老油条出色,甚至还有很长的距离要追赶。
路要一步步的走,饭要一口口的吃。现在考虑这些东西也没有用,还是先做好眼下的事情吧。
吐鲁番使者来到京师拜见天子,照例天子会举行大朝会。
谢慎这样的六品官虽然也有资格参加,但位置肯定是极为靠后,想看热闹是看不到的。
朝会的流程十分固定,无非是吐鲁番使臣献礼,天子训话,百官齐拜山呼万岁。
但这对于谢慎来说意义却是十分不同。
这是他来到大明后,要参加的第一次大朝会。
虽然不是万邦来朝,但场面势必小不了。作为一名热血儿郎,一直都有着一股大国情结。
能亲眼看到番国使臣叩拜泱泱大明,那种快感绝对是言语难以形容的。
都说强汉盛唐,为什么大明就不能叫番夷来朝叩拜。
想及此,谢慎笑声道:“这事情都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