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表弟对外声称顾实是远亲。倘若黄老爷看重他的厨艺,待到十年期满,他愿意来松江侍候黄老爷。
以黄老爷的年纪,十年后还不定健在不健在,吃不吃得动。一边是不辞艰难的孝女,一边是知恩图报的忠仆,黄老爷不好为难,唏嘘两句,提出要顾实离开松江之前,教会他家厨子做他爱吃的几个菜。
顾实自然答应。过了两天,黄府招待余老太太,叫张歆亲自送几道菜肴过去。
山西人爱面食。刀削面最出名。张歆看过表演,眼花缭乱,最终也没弄明白怎么做的,倒是依稀记得龙须面的做法,折腾了半个晚上,在顾嫂和穗娘的帮助下,慢功出细活地做出一竹匾龙须面。煲了一锅枸杞羊腿,又做了烧麦锅贴。
虽不是地道的山西味道,显见得用了心思,花了功夫,清爽好看,味道也极好。余老太太和儿媳王氏不意在松江竟吃上了精致版的家乡饭,比原先家里山西带来的厨子的手艺还强个两分,喜出望外。
余家原先只是普通地主,山西土地贫瘠,出产不多,也不过勉强糊口。失去丈夫时,小儿子也才不到一岁。要不是族中资助,三个儿子用功争气,也不能有今天,得了诰封,做了这么些年官家老太太,余老太太内心里仍是一位慈爱朴实的农妇,听黄老夫人说起张歆的情况,要去泉州的缘故,又怜又爱,一口答应。
张歆一口官话,对北方风俗习惯颇为了解,在扬州时与晋商夫人迎来送往,清楚山西人的喜好和禁忌,再有心奉承,把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心花怒放,反倒生怕她改主意,不与她们同行了。
原本,老太太不肯去泉州,就是听说那里语言风俗物产饮食都与中原差异很大,北方人少,怕住不惯,吃不惯,没人来往。如今路上就得了张歆做伴,到那边也多一人走动,岂有不欢喜的?
王氏谨守规矩,一直不大说话,不知是被那些面食打动,还是听说张歆是寡妇,同病相怜,少了忌讳,主动与她攀谈起来。
她丈夫死得早,只留下一个女儿。虽说二房的长子过继给了长房支撑门户,不过是名义上的。那孩子仍旧跟着亲生父母生活,很少到她跟前来。而她带着女儿,一直跟着婆母,依附丈夫的弟弟生活。半年前,女儿出嫁,是婆母二叔仔细挑选的好人家,嫁妆都是叔婶置办的。王氏心愿已了,不过侍奉婆母终老,混日子罢了。
说起来,张歆还不如她,无依无靠,带着孩子谋生活,还要千里奔波完成父亲遗愿,偏生还性格开朗,言语有趣,教王氏心生好感敬意。张歆实际的年纪与王氏差不多,两人倒是颇能谈得来。
告辞时,余老太太和王氏都交待张歆不要等到上船,这些天若得空,就带孩子一起到她们的住处走动走动,也免得上船后孩子们拘谨。
张歆恭敬地答应,却不知自己能不能在五天内处理好松江的事情,收拾好行李,还有空访客。
余家婆媳在松江有些亲友需要拜访走动,再置办一些带去泉州的东西,也是等待那位山东籍的参将母亲。那位老太太本该早两日就到松江,路上有点事耽搁了行程,预计后天也能到了。女眷们无所谓早几天晚几天,护送的军士却要按期回去。为了安全起见,也是担心老人家受不住海上颠簸,计划沿着海岸线走,沿途靠岸,路上需要不少时日,启程时间不好后推。
真的要走了!大人们都有几分不舍。顾实夫妇舍不得他们从无到有,打拼出来的无名食肆。穗娘舍不得唯一生活过的故乡。张歆想着到泉州还有一场豪赌,不由有几分忐忑,也有些留恋目下的安稳。
孩子们无忧无虑,听说要又坐船去新的地方,还不是运河,是大海,兴奋好奇盖过了对现有生活的习惯,恨不得一觉醒来就在船上,在海上。
小羊尤其高兴,没等张歆吩咐,就跑回房间,开始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