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怒气冲冲地掷签判决,众衙役齐声吆喝,将二人掀翻在地。
沙僧一言未发,眼看就要屁股遭殃,心里不服,于是放开嗓门,大吼大叫。
“冤枉哪!”
知府老爷见他还没挨打,就已声震屋瓦,一板下去,岂不引来满街笑话。为了让沙僧挨得心服口服,他暂且止住衙役,历数二人罪状。
“黑和尚,穷嚎个啥!此乃公堂之上,王法重地。尔等打伤官兵,罪在藐视朝廷,判打五十大板犹轻!尔等不仅不思悔改,还敢花言巧语顶撞,此乃伪证欺诈之罪。外加咆哮公堂罪、抗拒王法罪,可谓罪上加罪,数罪并罚,拉去砍头都有余啦!本老爷虽不吃斋念佛,却有满腹仁慈,礼义孝廉,样样俱全,如今网开一面,改判杖刑一百,教汝死个明白!”
“且慢!”八戒一看大祸临头,不敢怠慢,就地一滚,现出原形,摇起蒲扇大耳,张开血口獠牙,作势扑上。
知府老爷魂飞魄散,心胆俱裂,慌忙跪地谢罪,“大仙暂息雷霆之怒!待下官重新开审,为大仙追讨公道。”
知府老爷连连磕头,哄得八戒回心转意,收起法相。而后,将罪过统统栽到报信的守卒头上。
“该死的混蛋!竟敢谎报军情,捏造谣言,诬蔑大仙,再不交出银子,便是死罪一条!”
这个守卒原本呆在厢房,眼巴巴等着领赏,不料知府老爷当场翻脸,顿时吓个半死,瘫在地上苦苦哀求,“老爷饶命!小人仅有三钱银子,情愿献给衙门。”
“胡说!”知府老爷存心拿守卒出气,一口咬定他居心不良,“明明是汝趁屙屎之机,私自埋藏大仙的银两,快快招供,免得老爷动刑。”
沙僧乃淳厚之人,不明就里,反而替守卒说情,“委实不曾拿过老沙盘缠。”
知府一听,更加不依不饶,立刻拍案而起,“该死的东西!既然没拿大仙的银子,就该拿银子孝敬大仙。如此缺少教养,岂不丢尽国格邦威,焉能轻易饶恕。来人——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退了堂,知府将二人奉作上宾,一边亲自献茶,一边谦卑地问,“大仙以为下官审得如何?尚请多多指教!”
“大人果然明断秋毫!”八戒翘起拇指夸奖,“一丝不差。”
乌鸦国原本不叫乌鸦国,最早的国王是一位传奇的战神,大半辈子都在南征北讨,抵御外族,平息叛乱。到了晚年,突患一场暴疾,痊愈后,变得沉默寡言,大脑却异常固执,整日与两只乌鸦为伍,后来更自诩为乌鸦化身,下令举国上下崇拜乌鸦,改名“乌鸦国”,世代相传。从此,天上乌鸦成群结队,地上乌鸦比比皆黑。
此刻,第十三世乌鸦国王正坐在御书房里咬着笔头,一筹莫展。该国自打乌鸦二世起,除了上朝听政,下朝作乐之外,历代国王都要大伤脑筋、倍感头疼地写一本《乌鸦论》,以此弘扬祖先,激励后世。可怜那历代国王整日凝望树上乌鸦呱噪屙屎,敢怒不敢打,只好闷在御书房里胡编乱造——有的把乌鸦捧为天下鸟类第一猛禽,连鹰雕见了都要落荒而逃。有的把乌鸦比作童话里的王子,一心一意拯救被巫婆囚禁的公主,以便成其好事。有的把乌鸦的呱噪,当成世间最美妙的音乐,在夕阳余晖下,呈现永恒意境。有的把乌鸦比着菩萨化身,能够保国安邦,一旦外敌进犯,可派一群乌鸦抵挡……似乎乌鸦之无穷魅力与无上美德,都让历代君主褒扬殆尽。以至于当今国王一听到乌鸦二字,就头大如斗,怎么也想不通树上那些又黑又丑之呆鸟,竟然会是开国鼻祖化身。在他刚满十岁那年,特意去御花园观赏了一天,看来看去,最后认定只有雉鸟才配得上乌鸦称号;当场将那位把乌鸦比作菩萨的老国王气个半死,接连摔光御书房里的笔墨砚台,还差点罢黜他的太子之位。从那以后,他心中就一直对乌鸦存有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