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静了下来),公爵悄悄地俯向他,坐到他旁边,开始细细察看他,同时心剧烈地跳动着,呼吸也很吃力。罗戈任没有朝他转过头来,似乎把他忘了。公爵望着,等待着;时间流逝了,开始天明了。罗戈任有时偶而突然喃喃着,声音很大,很刺耳,也不连贯;有时则开始大叫大嚷和放声大笑;于是公爵朝他伸过自己颤抖的手,轻轻地碰到他的脑袋、头发,抚摸着,又抚摩他的脸颊……别的他什么也不能做!他自己又开始打颤,他的双腿仿佛又突然不听使唤了。完全是新一种感受以无限的忧伤折磨着他的心。这时天完全亮了;他终于躺到垫子上,仿佛已经完全虚弱无力和灰心绝望,他把自己的脸贴向罗戈任苍白、木然的脸;眼泪从他的眼睛里流到罗戈任的脸颊上,但是,也许当时他已经不觉得自己的眼泪,对于流泪已经一点也不知道了……
至少已经过了许多小时以后,当门被打开,人们走进来时,他们看见杀手完全失去了知觉,在发热病,公爵就在他身边的坐垫上一动不动安安静静地坐着,每当病人发出呼叫或呓语时,他就急忙用颤抖的手去抚摩他的头发和脸颊,仿佛爱抚和哄着他似的。但是对于人家问他什么,他已经什么也不明白了,而且也认不出进来围在他身边的人。假如施奈德本人现在从瑞士来看到自己过去的学生和病人,那么他会想起公爵在瑞士治疗的第一年有时表现出来的那种状态,现在也会像当时那样手一挥说:“白痴!”
结尾
结尾
教师妻子坐车赶到帕夫洛夫斯克,直接去找昨天起就心绪不宁的达里娅·阿列克谢耶夫娜,并对她讲述了她所知道的一切,这可完全把她吓坏了。两位女士立即决定与列别杰夫取得联系,他作为房东和房客的朋友也处在非常不安的状态中。维拉·列别杰娃告诉了她所知道的一切情况。根据列别杰夫的建议,他们三人决定去彼得堡,以尽快防止“非常可能发生”的事。这样,已经是第二天上午11点左右,罗戈任的住宅被打开了,在场的有警方、列别杰夫、两位女士、住在侧屋的罗戈任的兄长谢苗·谢苗诺维奇·罗戈任。最有助于案件进展的是管院子人的证词,昨天晚上他看见帕尔芬·谢苗诺维奇跟一位客人从台阶上进去,而且仿佛偷偷摸摸地。有了这个语词已经不存疑问,警方破开了对法律也不开的门。
罗戈任挺过了两个月的脑炎,等他病愈后便接受了侦讯和审判,他对一切都供认不讳,做了确凿和完全肯定的证词,因而从一开始公爵就被免了诉讼。在审理过程中罗戈任一直保持沉默。他没有与自己精明的、能言善辩的律师产生矛盾,律师明确而又富有逻辑地证明,所犯的罪行是脑炎的结果,而被告由于忧伤在犯罪前很久就已开始患病,但是罗戈任自己并没有补充什么来证实之一点,他仍照先前一样明白确凿地肯定和回忆了事件发生的全部细微的情节。考虑到可以从轻判刑的情况,他被判流放西伯利亚服苦役15年。他神色严峻、一声不吭、“若有所思”地听完了判决。他的全部巨大的财产,除了相对来说是很小部分被他早期纵酒狂饮耗费掉之外,转到了他兄长谢苗·谢苗诺维奇手中,令其大为满意。罗戈任娜老太仍然活在世上,有时似乎回忆起心爱的儿子帕尔芬,但是不太清楚:上帝拯救了她,使她的神智和心灵已意识不到降临到她这个阴郁的家的可怕灾祸。
列别杰夫、凯勒尔、加尼亚、普季岑和本故事其他许多人物像过去那样生活着,很少有变化,关于他们,我几乎没有要转告的。伊波利特在异常激动中比预料的要早去世,是在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死后两个星期。科利来对发生的事件深为惊讶,他完全跟自己的母亲亲近了。尼娜·亚历山德罗夫娜则为他担心,因为他太多沉思,跟他的年龄不相称;也许,他能成为一个好人。顺便说一下,部分地是由于他的努力,公爵后来的命运有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