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的目光不经意地在半空中相撞,电光火石之间,他们都听到了那软软的童音:“师父,我想下来。”
“小羿,师父的话你也不听了么?”
“百善孝为先,师父的话要听,外祖父的话也一样要听。”说着,小羿又低下头来,凑近骆惜玦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娘亲和妹妹还在这里,我要保护她们。”
“真的不跟师父走?”
“等我病好了,徒儿再去跟师父学本事。”天真无邪的小脸上,华羿一双眼闪着狡黠的光。
眸,微闪。骆惜玦一双深黑色的眼睛,在华羿始终神采奕奕的的目光中,闪耀出同样欲语还止的思想。从华羿装晕的那一刻开始,骆惜玦便知自己捡了块宝,最初他只是看上了这孩子的天赋异禀,却不曾想,不过四岁的他,便已有了一颗七巧玲珑心。
对视良久,各自在对方的眼中找到了想要的答案。华羿眸光一闪:“师父,这件事不关外祖父的事,他不知道我们被关在柴房里,而且,也不是不给我们饭吃,是我们自己不吃的。”
不着痕迹的解释,撇清了王府的责任,也顾全了摄政王的颜面,小羿的话音方落,摄政王华盛天的目光,已是不自觉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为何要这样?”
似是害怕地低下了头,小羿掩饰地抠着自己手指:“徒儿,徒儿担心娘亲……想让她来看我。”
“以后再做这种事,就不要再认我这个师父。”
到底是小孩子,小羿听见师父不怪他,立刻抬起了头:“徒儿知错了,以后必不再犯。”
戏已唱罢,他该华丽退场。
淡眸深深,仍旧不服气般瞥向了摄政王:“看在小羿的面子上。”有些话从来不用说得太清楚,心虚的人听得懂,而聪明的人也就更加听得懂了。
骆惜玦到底还是走了,只留下华羿在院子里与摄政王对视良久。
闪动着两只明亮的眼睛,他天真地看着摄政王,并没有一点畏缩或羞涩的样子。须臾,他又规规矩矩地在摄政王的面前跪了下来,重重一个响头后,用清脆的声音说道:“外祖父,是小羿错了。”
“你何错之有?”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小羿不该让母亲伤心难过,更不该让外祖父左右为难。”
四岁的孩子,华青瑜和华青珏连字都不会认,他却能说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之言。华盛天一双厉眼眯了又眯:“你识字?”
“娘教过一些。”
“你娘还教过你什么?”
华羿没有犹豫,只落落大方道:“《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千家诗》。”
都是启蒙时必学的东西,但勋贵之家的子弟大多六岁启蒙,是以,华青珏虽然和华羿年纪相当,目前却是大字都不识一个,只会吃和睡,对比一下眼前的华羿,华盛天的眸光已开始微微闪烁:“全都会读么?”
“会背。”
华羿说得肯定,华盛天却暗暗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在那样的环境下华青弦竟还记得给孩子启蒙,而且,还把华羿教的这么好,这么对他的味。
“背一段来听听。”
“外祖父想听什么?”
“三字经。”
小羿恭恭敬敬地点头,然后便开始端端正正地背诵。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
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
一千一百四十五个字,一字不漏地背下来,小羿的脸上却完全紧张的神色,这样的淡定,这样的沉稳,恰让摄政王更加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