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行迹,若非有我在旁,你还有命么?”阿雪面色愈发惨白。韩凝紫冷道:“至于第三桩。那路‘傀儡牵机术’,平日练了多少次?却被你乱了阵脚。哼,这阵子明白了么?”阿雪三魂已是去了两魂,糊里糊涂,只会点头。
韩凝紫道:“三罪并发,原本是不容你活命的。但你捉到这小子,也算大功一件,略可抵消若干罪过。我自来赏罚分明,且给你一个机会,瞧瞧你的运气。” 她自袖中取出几贯铜钱,冷冷道,“这是一百文钱。你去买温柑、绿桔、匾桔共一百枚,就以阿凌所讲价钱为准,须得不多不少,恰好用完这一百钱。倘若余下一文,或是少买一只桔子,你就自断一指。依此类推,十个手指砍完为止。”阿雪吓得一哆嗦,哪敢接钱。韩凝紫皱眉道:“怎么?”阿雪无奈,双手捧过钱,战战兢兢地道:“倘若……十个手指都砍完了呢?”韩凝紫怒哼一声,道:“没出息的东西!手指砍完,便砍脑袋。”
阿雪含泪站着,心中乱糟糟的,哪想得出百钱买百桔的法子。忽见阿冰、阿凌各抱一兜桔子,笑嘻嘻转回来,还未走近,阿凌笑语先闻:“主人,这桔子出奇的好吃……”话未说完,忽觉气氛不对,不禁心头打鼓。韩凝紫双手辦开一个桔子,冷冷道:“蠢丫头,发什么呆,还不去么?”阿雪没法子,只得抹了泪,恍恍惚惚,向那三个农夫走去。其余二婢猜到缘由,心知韩凝紫意在杀鸡儆猴,对望一眼,哪敢吱声。
阿雪神不守舍,走了半途,忽地脚下一绊,踢中梁萧足颈。她重伤未愈,顿然向前扑倒,鼻子撞中一块大卵石,鲜血长流。阿雪既悲且痛,却又不敢大放悲声,只得含泪啜泣。韩凝紫见她久不起身,焦躁起来,冷声道:“蠢丫头,倘若一个桔子都买不来,便不用来见我了!”阿雪一惊,眼见那三个农夫挑上担子,便要离去,慌忙挣起,岂料内腑隐隐作痛,怎也爬不起来,回头望去,却见阿冰、阿凌均是漠然,全无援手之意,阿雪只觉五内俱冷,一颗心便似掉进冰窟里,恨不得就此死了。
正当她悲苦欲绝的当儿,侧里忽地伸过一只手来,攒袖给她抹去眼泪。阿雪心头一暖,痴痴望着梁萧。阿凌见状,微有醋意,冷笑道:“窝囊废倒会讨好,常言道:歪锅配扁灶,一套配一套。窝囊废与蠢丫头,倒也相称。”阿雪听得红透耳根。梁萧却默不作声,左袖仍给阿雪拭泪,右手却运指如飞,背着众人,在泥地上刷刷写道:“六温,十绿,八十四匾。”一待阿雪瞧完,便即抹去。阿雪迷惑之际,梁萧已将她扶起,手指远处。阿雪举目望去,只见三个农夫已挑担走了一程,顿时慌道:“老伯伯,大哥哥,我……我要买桔子。”
三个农夫诧然回头。阿雪此时性命交关,也顾不得梁萧写得真假,脱口便道:“我要温柑六个,绿桔十个,匾桔八十四个。”此话一出,韩凝紫神色倏变,站起身来。那老农夫掐指一算,不禁笑道:“这位姐姐买得巧,一百个桔子,不多不少,正好一百文呢。”阿雪惊喜交集,忙赶上去,将钱塞给老农夫,一个后生见她行动不便,便匀出一个竹筐,装好百枚柑桔,递到她手里。
阿雪一迭声道谢。众农夫见她欢喜得不近情理,都觉惊讶。阿雪抱了桔子,喜滋滋回到韩凝紫身前。韩凝紫却不看筐内,只盯着她,秀眉紧蹙。阿雪被她瞧得心慌,哆嗦道:“主人,难道买错了吗?”
韩凝紫冷道:“错倒没错,你怎算出来的?”阿雪偷瞧了梁萧一眼,双颊绯红,韩凝紫柳眉一扬,蓦地抬脚踹翻竹筐,厉声道:“蠢丫头,谁教你算的?”眼里寒光突出,利若刀剑。阿雪不由倒退两步,但不知为何,心里却不似先时那样慌张害怕,暗暗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决不说出梁萧。韩凝紫见她非但不答,眉间隐然透出倔强之色,心中益发恼怒,抿嘴瞪眼,缓缓抬起掌来,莹润润的右掌之上,竟凝了一层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