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郎君了。
安离虽自小生养在深闺,没有如何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但是若梅每次外面偷偷带回来的话本倒是没少看。话本里的奇人异事以及风流韵事,都是安离从前在四书五经之中不曾见过的。原本拒绝的她在若梅的唆使下看了几次,就此沦陷。
少女多少是有些怀春心思的,安离凡胎肉体自然逃不过这般七情六欲。但好在安离也算冷静,并没有因为看了话本就显得痴狂,只是也从话本里学到了些许对于爱情的期望而已——比如,安离下定决心,要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而不是单纯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安离一直在为亲事而烦忧,却不料没过多久,她连烦忧的机会都没有了。
“佛爷,官商场的事儿您比我更清楚,越是生意路子广的商人,必然和官场牵扯也多,”安离说,“这两者从来都脱不开干系,也从未有人在这里能出淤泥而不染,我爹便是这众多人的其中之一。”
无商不奸,能把生意做那么大,安父自然也不是什么慈善家。他虽然不曾做什么大恶的事,但是惹人非议的事情还是做了不少。然而他的头顶有一位官大人护着,别人就是有怨言也是只敢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安父曾经雇佣一家丝绸厂家为他提供丝绸,原本说好是先付定金,交货后再付全款;等厂家开工之后,安父自己资金周转不足,又改口说交货后一次性付齐全。厂家自是不愿意,但是活已经开始,此时停下来只会血本无归,倒不如咬着牙做下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那时那家厂已经岌岌可危,因为无单可接而处于倒闭的边缘,安父下的单子是他们可以抓住的唯一机会。
就在他们按时交货之后,安父一句“我暂时没钱交付给你们”就联合着官府将厂家的众人打了回去。这一来,不仅纺织厂树倒猢狲散,厂长还背上了一身的债,郁郁而亡。而他的儿子不甘心,誓要向安家报复。
“那人极聪明,知道势必要先扳倒官府,于是四处收集他贪污的证据,”安离也不光顾着说,她注意着张启山的神情,知道调整自己的表情和音量,同时更不忘为张启山斟酒,“与我父亲交好的大人被革职查办,接下来就是我父亲了。”
安父的生意中猫腻过多,很容易就能查到许多蛛丝马迹,再加之身上背负着几条人命,在新上任的大人的严查之下,终于是坚持不住现出了原形。至此,安家家财散尽,安父安母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双双悬梁自尽。安府的下人们也都抢了安府内值钱的物件四散逃窜,只有若梅一人愿意留在安离身边不离不弃。
然而就连这安府也保不住了。
当初厂家的儿子许是被恨意烧灼了心,失了人性中的善良,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拿到了安府的房契,夺走了安离仅剩的东西,也让安离从此陷入了颠沛流离的可悲境地。
离开安府的时候,安离眼中的哀色依然清晰,只是望着那个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仇人之时,却没有想象中的恨意。
“那时,他问我恨不恨他,”安离抬手,迷离的微笑挂在嘴角,带着晕开的酒香,“我说……”
安离一身素缟,惨淡的很,面上却还是有一个千金小姐的坚持似的挺直了脊背:“恨无法解决任何问题,你与我爹的恩怨我知道,也知道确实是我爹对不起你。如今,我爹娘两条人命,加上这安府上下,欠你的早已还清。”
“只是安离也绝不会向一个杀父仇人低头——”
那是第一次,安离嘴角浮现出嘲讽的笑意,尖锐得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不恨吗?怎么会呢?一个将自己好好的家庭生生地破坏了的家伙,怎么会不恨?
但是因果轮回,业障报应,若不是当初安父做错一步,如今也不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随后安离一路就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