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真夜走出宫廊,手指轻轻抚过那月季花长茎上的勾刺。
“可惜不通人情世故,成天只会唠叨我用功——哈哈,我可是堂堂太子,哪里需要读什么书;朝廷科考又不是虚设的,每年都有一堆人才等着被朝廷选拔,好为国尽一份心力。我们在上位的,只要懂得用人就够了,读书是浪费时间。”
“……皇兄真这么想?可父皇对于能文之士非常礼遇,还说过,希望我们这些皇子皇女个个都能饱读诗书呢,七皇弟不也因为七岁时就能应答对赋,在朝臣面前为父皇挣得了好光彩的面子哩。”
“隐秀归隐秀,我是我;而,遥影,也只是自己,我们几个兄弟,天生资质都不同,要我像隐秀一样随口成章,我是做不到的。”真夜很有自知之明地说。
二皇子遥影面若冠玉,与真夜年纪只相差三个月,两人身形仿佛,唯独真夜被选立为太子,入宫上朝,此刻身上穿着正规朝服;皇子们虽则衣锦带玉,可依自己喜好穿戴,却反而突显了与太子身份的差别。
拂了拂身穿的月色袍,二皇子微哂道:“大皇兄说的是,不过我前些日子听东宫的保傅们提起,说皇兄的新侍读蕙质兰心,跟皇兄口中的书呆略有些出入呢。”真夜苦笑。“保傅们镇日想迫我读书,当然对跟他们一个样的书呆赞不绝口,我呢,偏不爱被人逼着做事,若不是母后坚持要那个少年当侍读,我又哪里会这么两难呢。”
“当日,太学那番‘欲善’佳话——”应该不是空穴来风吧?
“哈。”真夜突然笑出,“不过是一些拍马屁的话,也信?看来遥影是关在这宫里太久了,开始变得不那么聪明了。”二皇子眼色一整,谨慎地说:“也说不定呢,遥影身为皇子,却只能待在宫里,无法出宫体察民间疾苦,为父皇与皇兄分忧,是遥影长久以来的遗憾。”明明,他们年岁只相差一季,真夜侥幸被选为太子,而他却会在弱冠后被送出宫外,甚至不知是否会被指派到边陲,当一个没有实权的经略使。
本是同根所生,何以际遇如此不同?
更不用说,天朝并无立嫡长子的祖制,就连当今君王——他的父皇孝德帝,也并非长子。
“是说,不想当个每天吃饱饱,睡好好的皇子爷?”真夜笑骂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巴不得跟交换身份哩。”
“遥影不敢有取代皇兄的意思。”
“哪一天,我若不当太子……”真夜笑着摘下那朵盛绽的夏末月季,将带刺的月季握在手中。“到时候,我会送一朵这种花,与好好聊聊心事。”他目光放肆地赏望着满园红蔷,指尖却因摘花被刺伤,正缓缓泌出细细血珠。
“大伙儿不是都在亭子那边等我?许久没相聚了,咱们别只顾着在这里说话,还是快快去亭子那儿吧。”真夜状似着恼地笑说。“听说我那侍读也在那里,没我允许,竟敢随意入宫,就算是母后召见,也不能放任他这样胆大妄为,走,咱们去瞧他在做些什么。”
“……听皇兄语气,似乎颇为焦急。”
“宫里又没有吃人的野兽,我焦急什么?”
“本来以为皇兄藏着新侍读不让人看,是把他当稀世珍宝,难免令人好奇。”
“连日不见,二皇弟更爱说笑了!不过是名小小随从,身边就有不少这样的人,难道也个个都被皇弟视若珍宝么?”
“一般随从的话,当然不,不过,倘若我身边也有个御旨钦选的神童子当我侍读,那我一定会将他当成珍宝来炫耀的,可惜就是没有啊。”二皇子笑容满面地摆了个优雅的手势。“皇兄,这边请。”真夜点头,随即信步徐行,眼仍是温暖的,但心底已然冰冻。
终于看到他时,是在御花园的御香亭外。
他那美侍读——被天朝人视为传奇的神童子,黄梨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