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浪漫 一 生 制 作 ◇
接下来数天,她总是尽可能远离屋子。天一亮,她就换上长裤,骑着「诱惑」,奔驰过农场的每一寸土地──只除了纺棉厂。她和女人谈论花园,和男人谈论棉花,走在绵延不尽的棉花田埂里,直至午后的阳光迫使她到树林或池塘边寻求庇护。
但池塘边已不再是庇护所,他也毁了那里。她坐在柳树下,想着他如何夺走了她的一切:她的家、她的钱,最后还有她的身体──只不过后者是她自愿给予的。
一天又一天过去。凯琳从不是懦夫,但她实在找不出勇气面对访客,便将他们全推给杜小姐。虽然她不认为罗牧师夫妇会将婚礼的可怕经过说出去,但她在匆促间嫁给一名北佬已足够让人们揣测纷纭,扳着指头数日子。更难堪的是,她的丈夫在婚礼的次日就拋下她,而且她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她只曾同意接见访客一次。那是在星期六下午,露西宣布先生来访。莱登知道她对肯恩的感觉,他一定了解她的这桩婚姻是被迫的。或许他可以设法帮助她。
她迅速将长裤换成洋装,快步下楼。他起身致意。
「白太太,」他拘谨地行礼。「我来恭贺妳的新婚,并代我的母亲和姊妹致上祝福之意。祝福妳和白中校新婚愉快,白头偕老。」
歇斯底里的笑声已涌到凯琳的喉间。这真像他的作风,表现得彷佛他们只是点头之交。
「谢谢你,布先生。」她勉强用和他同样的语气道。骄傲促使她扮演完美的女主人的角色,将在谭夫人学院的所学发挥得淋漓尽致。在言不及义地聊了礼节上规定的二十分钟──彷佛他们从不曾论及婚嫁──布莱登准时起身告辞。凯琳送客时松了口气,纳闷自己为什么一直拒绝承认他根本是个白痴。
当晚她窝在起居室的大椅子上,膝上放着已被翻烂的「爱默生文集」。对面的桃花心木桌上放着莎妮的家用帐簿。肯恩会预期她接手管家的事宜,但莎妮不会喜欢的,凯琳也没有兴趣。她不想当这个屋子的女主人,只想当这片土地的女主人。
夜深沉,凯琳陷入更深的沮丧里。现在肯恩可以为所欲为地处置她的农场,而且她根本无力阻止。他在乎纺棉厂远胜过棉花田。或许他甚至会决定开一条路,将棉花田切割成两半。而且他是个赌徒,万一他将她的信托基金里的钱挥霍精光呢?万一他决定卖掉土地,换取现金呢?
走道上的钟敲了十二下,她的心思也愈来愈阴郁。肯恩一直是个浪子。他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年,再过多久,他就会决定卖掉「日升之光」,流浪到其它地方?
她试着告诉自己「日升之光」暂时算是安全了。肯恩一心放在建厂上,短期内不可能做出太激烈的改变。即使这有违她的本性,她也只能静观其变。
是的,「日升之光」安全了,但是她呢?每当他碰触她时,她血管里沸腾的热血呢?或是每次看到他时,窜过她全身的战栗呢?历史又重演了吗?韦家人的血总是被白家的人吸引,就像先前的一对曾经几乎毁了「日升之光」一样?
「白凯琳,妳怎么还没上床睡觉?」杜小姐站在门口,睡帽歪斜,忧虑地皱着脸庞。
「只是心情烦躁,很抱歉吵醒了妳。」
「我给妳一些鸦片酊吧,亲爱的。它可以帮助妳入眠。」
「我不需要。」
「妳需要好好休息,凯琳。别固执了。」
「我很好。」她带着杜小姐上楼,但柔拉一再坚持,最后凯琳勉强喝了几茶匙的鸦片酊,才得以脱身离开。
她睡着了,却睡得不安稳,鸦片酊引起的幻象不断纠缠着她。将近黎明时,一头雄伟的金色狮子走向她。她摄入他强烈的雄性和丛林气息,但她非但不觉得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