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塔婶婶流着泪,由卡瑟琳扶着,一行八人连酒店门都没关,慢慢走向广场。
广播由快速的德语很快变为了波兰语,然后就缓慢而严肃的反复播报着这条消息,反抗者将在毕乌索茨基广场被枪决。
沿途,越来越多的波兰人相互搀扶着走了出来,从废墟中,地窖中甚至下水道中,大多衣衫不整,形容枯槁,寒风中灰尘漫天,所有人都瑟瑟发抖,他们表情很平静,平静到麻木,麻木到让人能感到其中深深的悲伤。
这些人中,有多少人,失去了儿女,亲友,丈夫,妻子,父亲,母亲,情人,又有多少人,将会失去,儿女,亲友,丈夫,妻子,父亲,母亲,情人?
三三两两的波兰人一路都在出现,逐渐的汇成一支人流,他们从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建筑物中涌来,安静的在广播声中,围在了广场四周。
广场中央,德军严阵以待,他们的坦克还在冒烟,他们的枪管还没退热,每个士兵的表情都那么冷酷而犀利,有一些人看着波兰人的表情,似乎有些跃跃欲试,仿佛是希望出现一两个热血不长眼的,能给个广场带来点别的声响。
一圈持枪的德国士兵将前来观刑的波兰平民拦在外围,中央,将近四十个波兰人带着手铐站成了一个方阵,六七人一排,有六队。
秦恬眯起眼,她忽然发现,就在最后一排,那个曾经遇到过的自称大学教授的中年人也在其中,那时他领导着自己的学生在等待德国军队的进来,好给他们最后一击,没想到现在,却在这种场景下,又看到了他。
他抬着头,睁大眼睛看着四周,似乎一点都没有被即将到来的事情影响,从容而淡定,嘴角甚至有一抹微笑,他看着四周的人民,看着曾经包围着广场的房子的废墟。
一个德国军官走到一辆坦克上,大声的说了一段话,大致意思就是与德国作对没有好下场,这就是证明!
接着,在一声号令后,第一排反抗者被带到了广场,他们站成一排,对面是等数的端着枪的德国士兵。
“砰!“
几乎没有给人缓冲的时间,六声枪响汇成一起,回音还在回荡,地上已经多了六具尸体。
“呜!”桑塔婶婶猛的捂住嘴,她眼睛通红,不断的呜咽……就和旁边众多女性一样。
第一排后,等士兵清理了尸体,下一排也要被带上去。
忽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以一个高昂的曲调开头,在寂静的广场中特别突兀。
“波兰没有灭亡
只要我们一息尚存
波兰就不会灭亡
举起战刀,收回失地
前进,前进,冬布罗夫斯基…
从意大利到波兰
在您的领导下
我们将亲如一家”
声音出现的太快,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那激昂的男声的主人已经被一个德国士兵提了出来,正是那个大学教授,他被扯到中央,一枪击毙,此时旁边那些反抗者也开始跟着唱:
我们跨越维斯瓦河,
渡过瓦尔塔河
成为真正的波兰人
拿破仑已经告诉我们
如何去取得胜利
前进,前进,冬布罗夫斯基…
就像恰尔涅茨基到波兹南
结束瑞典人的占领
为了保卫我们的祖国
我们将渡海归来
恼羞成怒的德国军官大喝着让他们停止,可是这些人却越唱越欢,紧接着周围的波兰人也开始合唱,他们拉着手带着微笑,激昂的唱道:
德国人、俄国人都无法阻挡
长剑在手的我们
团结就是我们的格言
祖国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