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下诏,册封为晋国长公主——你来带好了。”甘夫人的脸色很安详,嘴角挂着浅浅的笑,热爱的看着我怀中的婴儿,眼中噙满泪花。甘夫人道:“文姬很爱这个孩子的,她经常来看。仇恨已经放下了。”我贴了贴孩子的笑脸,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夜晚,我看望曹节。曹节很冷淡。只微微的扬起头,光洁的下巴动了一下,终究是没开口。烛光映在她的脸上、白纱上,全身凝滞一种冷艳绝伦的神韵。
我走过来,蹲在她身边,轻声说:“夫人——曹丞相他——”曹节很茫然,很失措的看着我。显然,晋王府的保密工作很到位。
“我爹爹,他怎样,怎样了?”曹节失神问道:“出事了是不是。”右手五根纤细的手指,攥紧我的手臂,攥的嘎嘎作响。我能听出她心脏擂响战鼓的跳动。
“曹丞相——死了。”
“啪”意料中的一个耳光,狠狠的抽在脸上。我不躲也不闪。只想让她的情绪有的放矢,能够好受一些。
曹节遭到雷击般怔在当场,身体四周都开始旋转,眼前升起一阵浓浓的黑雾,透过黑雾可以看到长江之上,浪涛滚滚,汹涌澎湃,征战一生的父亲被袁兵手中射出的无数只狂飙闪电般的箭矢,射穿、射透。身体上的血肉随着密集的箭矢而消逝。消逝在茫茫苍穹的最深处。剩下的一缕惊魂变成了江水浪花中的一点泡沫。澎湃的激流才是他的归宿,才能容纳一个英雄的魂魄。
曹节丧失了时空的概念,一把将我搂在怀里,嚎啕道:“老天,我是该哭,还是该笑啊。我的丈夫打了胜仗,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晋王。我该笑。可我的父亲却成了晋王王座下的垫脚石,老天,你教教我,我该哭,还是该笑——呜呜呜呜。”
我无话可说,只希望打在我脸上的耳光能多一点。这是历史的错,不应该算在曹节头上。她是无辜的。
曹节挣脱了我的怀抱,转而扑倒了矮几上的檀香炉,纤长的双臂从左至右将桌上的杯盘碗盏横扫于地。歇斯底里的厮打抓扯身上的衣服、头发:“我贱啊,我贱,我无耻。我竟然坐在这里巴巴的盼你回来,竟然每日里为你牵肠挂肚、焚香祈祷,竟然为你沐浴熏香。可你做了什么——你杀了我的父亲——你——”曹节眼前一黑,像突然被人点了穴道,硬挺挺的向后倒去。竟然昏死。
“曹节——夫人——”我拦腰把她柔若无骨的身体抱上床榻。取出一枚银针准确的刺入人中。曹节小腹发出轻微的一声咕噜。郁结在心头的气血开始运行。她睁开眼,又闭上。拼尽全力站起来,跳下床,踉跄着奔到墙边,摘取了墙壁上的宝剑。“锵”无力的手臂拉出锋锐的剑芒,苍白的剑光让苍白的脸色更苍白。
唇抖动着,剑身抖动着。曹节一剑劈断面前的桌角,垂泪,决绝:“你我从今日起恩断情绝,我若再次对你动情,犹如此案。”
“不是,曹丞相不是我杀的。他的死,我的确要负上责任,可罪魁祸首是司马懿。夫人,你若是信我的,就放下手中剑。若是不信,我走过去,你一剑刺过来。我给你父亲填命。”我从容的迎着冰冷的剑尖走过去。用热呼呼的胸膛顶着它。
曹节凝泪的双眸,忽然收缩,清泪泉涌,凄惨道:“袁熙,我一生都毁在你的手上,我们一起死吧。下辈子你对我好一点。我还爱你。”
我把她伤害到这种程度了!
这句话比剑尖还要锋利,早已穿透我胸前的肋骨,把我的心脏割开深深地口子,口子里的热血狂喷出来。
我嘶喊道:“好了、好了。你不说这话,我兴许就让你一剑杀了。既然这样说,那好,我不死了。你也别死。我要对你好,让你高兴起来。人那里会有下辈子。只有下半生。我会用尽全力去爱你、弥补你。”
曹节掩面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