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淡然自若让罐子有些惊讶,但更令罐子惊讶的,是Knob在舞台上的表现。
自从那一次的即兴演出,罐子就注意到Knob在舞台上的特点。
他就像个蓄满情感、能量的电池一般,平常看起来温和蕴藉,还有些傻里傻气,一站到舞台上就完全变了个人。像是等待已久的火把,一瞬间随风发光发热,那是毫不保留、没有上限的热度,让人甚至会担心他会不会散热过度,最终自己冰冷地死在舞台上。
罐子从未见过有人这样演戏,即使未来也没有。他常说Knob毫无防备到令人担心,舞台上的他更变本加厉,仿佛卸下所有世俗的遮蔽,在聚光灯下伸开四肢,让自己?裸赤?、让自己?挂不丝一?,而犹嫌不足。
Knob的演法像把刀,把自己剖开、掏空,把自己毫无迟疑地呈现在观众前,逼着观众瞧尽他每一根血管的流窜、每一丝情感的脉动。
罐子光是在舞台前看着,都会好想扑到台上去,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精灵抓进掌心里,把他握紧了、保护起来,从此只归他一个人所有。否则总有一天,他会飞走、飞离这个舞台、这个世界,飞到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去。
Knob的精灵让所有人惊讶不已,本来以为只是个恶搞莎剧的搞笑角色,但是当Knob用清脆童稚的嗓音,念出那些眷恋仙王的台词,配合上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当他在台上因为仙王的不解风情而哭泣时,连他们的舞台指导也红了眼眶。
「唉,你们这些活宝,」?师老?拭着泪看着Knob,忍不住还是笑了出来:
「这叫我以后怎么用原本的眼光看莎剧啊,看这出『仲夏夜之梦』。」
公演想当然尔非常成功,看过仲夏夜之梦的也好、没看过的也好,都在结束时给予最热烈的掌声。罐子和Knob受到了戏剧学院英雄式的欢呼,连高年级的学姊也在下面喊:罐子大人,我们爱你!罐子抱着Knob走下长阶梯时,群众几乎都疯了。
庆功宴玩到很晚,两个人都被灌了一大堆酒,还被逼着玩嘴对嘴传酒的游戏。罐子还好,这种疯狂他在国外就玩惯了,Knob却在中途就醉得乱七八糟,连站也站不稳,笑着说着醉话,被罐子扛着回到了学校里。
他不知道Knob到底住哪里,就把他带到可以俯看全市夜景的山坡上。这是艺大传说中第一大约会景点,成功率百分之八十五。
他把Knob横放在草地上,找了一罐矿泉水,走过来淋在他醉得微红的脸蛋上。见Knob不适地别了一下首,神志不清地笑了一阵,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他脚边。
罐子呆了一下,在认识Knob之前,罐子一直觉得,所谓男人,就是要很有男子气概、勇猛果断那才叫男人,之前短暂交往的对象,也几乎都是这种类型。但是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娘娘腔的男人原来也可以这么可爱。
糟糕,好像有点太可爱了……
罐子发现地上的Knob动了一下,忙慌慌张张地背过脸掩饰。没想到Knob竟自己从草地上爬起来,身子晃了一下,罐子向前踏了一步,想要接住他,但他却自己张开双臂跳开了。他就像只小鸟一样,在草地上转了好几圈,然后噗通一声坐倒回地上。
「啊……好棒。」罐子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他,Knob看着远方闪烁的星晨,满足似地漾起了笑容,「好累,可是又好棒。」
罐子还没来得及回话,Knob就又开口了,这回竟回头看着他:
「好棒喔!罐子!好棒,真的好棒……」
罐子凝视着Knob那双含着水光,永远找不到杂质的眼睛:「什么好棒?」
Knob又张开手臂,在草地上仰躺了下来,
「演戏,还有舞台。」他闭上眼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