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进进出出的大客车、接送病人的出租车、载货的三轮车,在人群中见缝插针冲冲撞撞,刺耳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卖菜的小贩、摆摊的果商、经营小吃的摊主皆高喉咙大嗓门吆喝着招揽生意,车声人声,果香菜香,车辆的尾气、摊点的油烟、把这条不足百米的小街搅和得乌烟瘴气,噪音喧天。
马良搀扶着残疾人何兵利,艰难地穿过车辆、人流,来到妇幼保健院大门东边的一长溜小吃摊前,捡了个比较干净的长条凳,他先接过何兵利腋下的木拐,然后一手扶他坐下,摊主没用张罗就手起刀落,“当当当”一阵响,随即递上来一小碗西川特产擀面皮,马良接过来放在何兵利跟前,轻声招呼:“吃吧,把你怕饿坏啦。”瞧着何兵利用筷子挑起一串油汪汪晶光光的面皮喂进口中,马良又冲摊主说:“师傅,再来两碗!”
目送着何兵利连吃三碗面皮,马良着实有点心疼:这娃娃,怕是空肚子进城的哟。他又起身,从邻近的摊点上要了碗油茶,见何兵利三两口一扫而光,就拿起碗,想再添上点,何兵利却伸手挡住了:“理事长,我真吃饱了,再买就浪费咧。”
“小何,你来趟县城不容易,一定要吃饱喝足,正长哩,可不敢亏了身子。”
“理事长,我真没客气,吃好了。”何兵利说着,不经意间打出个响亮的饱嗝,怯怯地笑了。
马良摸了两把何兵利头顶乱糟糟的毛发坐下来说:“小何,你要求工作的愿望是好的,残联支持你!我们会尽快为你联系一家福利厂,今天就先回家等消息,行吗?”
何兵利腼腆着连连点头说:“理事长,我就再相信残联一回吧。你不晓得,为这事,我都找县残联十来回咧。”
马良一下像被人当众搧了记响亮的耳刮子,羞愧得无地自容。他知道,所有的承诺在这时刻,都显得十分苍白而无力!
见过来几个食客,马良就结了账,搀起何兵利,两人慢腾腾挪到西边的运输公司门口班车点,先把两只木拐靠车门放好,然后他双手抱住何兵利软塌塌的腰身上了车,安顿坐在门旁的位置上,一边给售票员叮咛何兵利下车的地点,一边掏出十元钱塞到何兵利手中。
何兵利红着脸连连推挡,嗓音颤颤地说:“理事长,饭都吃咧,哪能再收你的钱,我有哩。”
马良又将钱递到何兵利跟前,为免伤小伙子的自尊,他想了想说:“小何,这钱可不是我个人的,是县残联给你的车费。”
何兵利扭捏了一下最终收了钱,小伙子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大张着嘴却吐不出一个字,随即,有亮晶晶的泪珠儿从眼窝中溢出来……
送走何兵利,马良撩开长腿,抄近路从民政局后门回到家中,面对着一屋子的清冷,他苦笑着摇摇头,饿瘪了的肚子容不得再多想什么,就赶紧盛了碗米饭,就着凉菜胡乱填饱了肚子。
肢残人何兵利十几次上访无果的现实,让马良又一次感触到残联工作的重要性和紧迫性。不知全西川县还有多少何兵利这样的残疾人,正眼巴巴地盼望着“娘家人”为他们分忧解难哩!
一股灼热强大的生命活力,从马良冰凉的胸腔中升腾而起。这一刻,他又想起了那个奇怪的梦,架着双拐的何兵利跟梦中架着双拐的父亲是如此相似,不看眉目几近一人,九泉之下的父亲,真真切切地在托梦向儿子转达着什么,起码,干好残联的工作,为西川残疾人谋求幸福,已不单单是个人的愿望,也是父亲梦中的暗示,是父亲的企盼!
马良“腾”地站了起来,迈着有力的步子走出家门。
初冬的太阳,正高高地悬在西川县城的正顶上。
理事长 十三
马良急匆匆赶到县残联办公室时,已迟到了整整二十分钟,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对正坐着闲聊的康正年和冯兵说:“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