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辉凝视荷塘,不答反问:“你知道‘武夷’二字何解?”
容雪凑到容辉身边,试探着说:“御夷用武之地……”
“对!”容辉点头承认,边想边说:“武夷一脉,东坡和缓,层次分明。西坡陡峭,多断崖绝壁。而咱们这朝廷,根本没有水师海防,所以只好退守内陆,由武夷山脉中诸仙派在山顶设一道法阵结界防护。要想进出,就只能走几处特定的关隘。”
他叹了口气,遥望西方,缓缓叙说:“我们这里的石城,正扼出山古道。以前有‘神界’封印,人畜难过。现在,就成了一大豁口。东瀛人在闽南经营有年头了,盛世时尚能恩抚。一旦北边有变,其心必异。而其他地方守备已经完善,只有我们这里尚算空虚。东瀛人要想经略中原,必从我们脚下突破。双方势同水火,没什么客气可讲。”
容雪也知道这层厉害,边想边问:“那又是什么,逼他们狗急跳墙?难道又是黄家人在背后算计?”
“不会,一狼一虎,肉先吃到水嘴里,都不会再吐出来。”容辉摇头苦笑,慎重猜测:“我六月十五脱困时,已在西安。那时候‘国士长’一行尚在草原腹地。他断定我回不来,所以才传讯这里的商社,趁虚而入。而我七月一号回来,非但和‘国士长’的消息不符,还在他们前面。他们当然更加确信我已经身死,你们找了个替身稳定局势。恰好今天是葳哥儿的洗三,福地内的大小人物都来了,当然是个将我们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那‘丹山六友’呢?”容雪想起“老爷子”养‘外室’的事,心里一跳:“还不知那‘狐媚子’和他们有没有关系,她若给我们怀了个便宜弟弟,这基业岂非要易主?”倒抽一口凉气,睁大眼睛问:“只是那两个被收买了,还是六个都有异心?”
“财帛未必动人心,但在唾手可得时,一定能让人动心。”容辉轻哼一声,沉下脸说:“‘丹山六友’带艺而来,且都已达成‘太极’。就是没有野心,听说我们要倒霉了,也想捞一票吧。他们混进后殿,只要杀了凌霄,就等于破了这护山大阵。杀了婴儿,就等于杀了这基业的第一继承人。而那些世家族长当场就擒,为身家性命,也只能‘转舵’。以他们六人的实力,占据这百里山头,绰绰犹豫。故作姿态,和我们老爷子攀交情,不过是打探我们虚实罢了……”
话没说完,红袖用托盘端来一只“药葫芦”。容辉立刻住口,纵身腾起,凭虚御风,直奔山下。容雪欣然接过,抽开木塞闻了闻药味,确定无疑,才乘风跃起,随后跟上。
时当立秋,榕树尚青,池水澄澈。树后水上,延伸出十丈钓鱼石台,临波照水,雕栏玉砌。再往北是一片白石广场,直抵祖师殿下。大太阳下,容辉飞至“渊渟园”。在问候声中,转过前殿,沿池边鹅卵石径走到钓鱼台时,只见东西配殿间立着一根三丈石柱,柱上蟠龙如生,正缠着一人。
梅钗梳了“凌云髻”,穿了套水天色的窄袖深衣,手持软鞭,守在柱下,忽见容辉和容雪过来,连忙迎上,敛衽行礼:“二爷,大姑娘。”
“怎么就他一个?”容辉边走边问:“他怎么说?”
“其他人还关在结界里,两位师叔正带着其她师妹审讯。”梅钗实话实说:“他说他是您的俘虏,只向您一个人低头。”
“是吗,还挺有骨气!”容辉冷哼一声,觉得姑娘家做这些事情不好,郑重嘱咐:“把男囚关起来,去陈舅爷家接几个刑讯师来审,你们讯问女囚就好了。”接过“笞魂鞭”,直奔石柱。
梅钗应声去办,容雪记挂着丹药,也只看了一眼,顺路回往丹房。容辉走到石柱下,见一个白衣青年已被封印法力,正由“蟠龙”紧紧缚在柱上。头颅低垂,长发披散。衣衫浸染,气散神疏。精神萎靡,似已昏迷过去。
他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