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人对我干的一切,眼泪就哗哗地流了出来,在黑暗中默默地洗刷心头的屈辱。天亮了,我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照例穿衣、铺床、刷牙、吃饭、说再见。然后坐公车去学校,硬着头皮,在讥笑和鄙视的目光里走进教室。我沉默着,抬着头看着黑板。
一整天,我都在神志恍惚中度过,我不怕他们在说什么,我也不怕他们在做什么,唯独那眼神,那异样的眼神让我无法躲避。
是的,在第三天,我满腹的屈辱,不仅没有被眼泪洗干,而且留下了很深的心灵创伤。那天早晨,我照常去上学,因为我认为我能够抵挡来自他们的任何伤害,但我走到走廊,快看到自己的教室的时候,就晕倒了。
老师允许我可以提前回家。我回到了家,母亲并没有因此而多问什么,相反,让我好好休息,并给与我一些安慰。我很想告诉她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但我怕她受不了自己的女儿受到这样的侮辱而伤心难过。更多的时候我选择了逃避,心里的障碍也越来越严重。有时候,上学穿鞋子,系好了左鞋带,去系右鞋带,脑袋里就会冒出被羞辱的场景,我就会晕倒在地,失去知觉。我还是咬着牙,去到学校。
我走进学校,总有一种羔羊进入了猎人布置好的圈套的感觉。孩子们身穿着清一色的学生制服,脑袋后颈,一律被剃成西瓜皮发型。没有色彩,没有欢乐,更不敢到“最妩媚的花园”——垃圾堆里光顾。
是的,一天,我突发奇想,我不想上课了。但是我逃到哪里去呢?家里面是不能的。人海茫茫,红尘滚滚。我看见过很多不来上学的女孩子,他们很快就走进黑巷子,成了一个太保太妹。我极为不喜欢那样去浪费时光,于是我选择了公墓。在墓园里,寂静地读书。比如台北的六张犁公墓、陈济棠先生墓园、阳明山公墓,还有一些没有名字的墓园,都留下了我孤独悲苦的身影。
在我小时候,我很喜欢到野外的孤坟边上玩泥巴。我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和死人做伴更安全的事了。死人,都是很温柔的人。现在,我还是喜欢陪着死人,至少他们不会像那个恶毒的女人羞辱我。
我是一个不一般的女孩,我对生辰星相术十分感兴趣。据我观察,往往同一星座人的个性,都有某种程度的相似之处。我的星座是白牡羊,从出生开始就是掠夺成性的女子。有时我也说把自己看成是白牡羊,是一切美德都想占有的“江洋大盗”。
我对世上流传的一些神秘游戏,崇拜得有些走火入魔。我曾用一支笔,一张纸,口中念念有词,便能和阴间的人谈心。死人的话,我都记录在纸上。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曾经以这种方式,给人演示过和一个男人的一场谈话。
一周后的晚上,父亲把我叫到了他的房间。桌上摆着放着一封信,是从学校寄来的。
父亲说:“这是学校给我写的一封有关你的信,想知道里面的内容吗?”
“对不起,爸爸!”我鼓足了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不想去学校了!”
这时,母亲从外面进来了,也听见了我说的话。她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安静的走到父亲面前,神情的看着我。父亲也缄默不语,只是看着我,过了好长时间,才长叹了一口气。
我为自己计划好了,今天就是我最后一次到学校上课。今天过后,我就不再担心,老师的侮辱和同学的嘲笑了。我像往常一样,走进教室,不过双眼平视前方。
我最喜欢的国文老师走进了教室。尽管我对学校十分的反感,不过对这位穿着中山装的国文老师,我却十分的喜欢。这课堂是国文老师的作文课,是一个很陈旧的题目:“未来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没有什么大的优点,但写作文一向是我拿手好戏,几乎每次作文,老师不用看,就会把我的文章当着全班朗诵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