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心里不由得叹了叹,朝里屋喊了一嗓子:“良东娘,在屋不?我来瞧瞧你。”
屋里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咳嗽声儿,随后炕头边的窗户被掀开,从里面探出一颗头,“嫂子来了,快进屋坐”
王氏哎了一声儿,推开堂屋门,径直往厢房去。
一进门,笑着问她:“今儿听良东说你身子还没好利索,过来瞧瞧,最近觉着咋样?”
张红玉捂着嘴咳嗽了一阵子,撑着两只胳膊要下炕,王氏见她咳的厉害,急忙拦她,说坐一会儿就走,不必忙活。
张红玉喘了几口粗气,朝王氏招手,“大嫂来炕上坐,暖和着呢,良东早上才添的柴禾。”
王氏应了一声,往她跟前儿坐,有些担忧地瞧她,“今儿脸色看着比那日还差些,魏大夫开的药吃了么?”
张红玉点着头,“吃了十来天儿,魏大夫说我这病急不得,要长期养着。”又拿起炕边儿的一件袄子来补,摇头叹:“铁富上了县里,家里头就我跟两个娃儿,哪有闲下来的时候儿”
王氏从她手里接过袄子,嗔怪她:“病了就养着,这些活计一会儿我带回去做就是了”
张红玉笑笑,问她:“今儿屋里该热闹吧?良东跟秀娟两个娃儿听话么?”
王氏一边去瞧张红玉,见她虽然一脸倦容,精神倒还好,便敞开了和她说了说今儿的事,说起婆婆生的那场气,忍不住就抹起了泪,说是自宝珠出生起,满月凑合着办了一回,直至分家了,从没对娃儿好过,好不容易宝珠爷爷想起了宝珠,给了几个赏钱,瞧她那张脸儿,倒像是自个欠她了一样。
张红玉叫她也不必伤心,说这么些年了,还不清楚婆婆的性子?没分家时还不是整日磕磕绊绊的,这一分了家,咋反倒还伤心起来了?
又说让王氏想开,宝珠在家里也是跟宝贝一样养着,比起秀娟来,不知要好到哪里去,又絮絮叨叨说起秀娟在屋里的遭遇。
王氏知道她这些年必定也受了不少委屈,却一次没见她提起过,心里倒暗暗佩服着红玉的隐忍,又劝着她:“这下好,他俩人去了县里,你也少受不少窝囊气。”
她笑着回:“可不是。”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咳嗽,王氏下炕给她端了一碗水,她喝了水才稍稍平静下来,抚着胸脯不停喘着气,“秀娟是最怕她娘的,她娘这一走,这几日倒还欢腾了些。”
“我这身子也不知能撑个几时,从今年起便病的多。”她望着王氏,“要是我哪日突然没了,最放心不下良东娃儿。”
“呸”王氏咧她,“大过节的,胡说些啥,不就是累出的病么?你就安心养些时候,年后还缓不过来?”又拉着她的手,“你要真的去了,还有大嫂呢,还怕良东没吃没穿?”
张红玉笑着,“这些年,亏得有大哥大嫂帮衬着。”
王氏听不惯她伤感的语气,“嗨”了一声儿,站起身告辞,“你屋里安心养病就是,别成日瞎想,我这就上魏大夫家再细细给你问问。”
张红玉还想起身送她,被王氏按住了,笑着说过几日再来,叫她放宽心养着。
王氏一出门,心里一阵发沉,火急火燎就往魏元家去。
魏元正在药草园子里翻着地,王氏等不及他忙活完,隔着篱笆问他:“老2媳妇到底得的啥病?我刚瞧见她咯了血”
魏元手下一顿,起身擦了两把汗,将锄子立在墙根,思索了一阵子,忧心地道:“张氏风寒未愈便劳累过度,遂引发了体内的痨病。”
“痨病?”王氏脑袋嗡地一声儿,呆了半晌,哆嗦着嘴唇问他:“还有多少日子?”
魏元摇着头叹:“若调养得当,三五年的功夫罢”
王氏仍旧不死心地问他:“前头不是还说是风寒病么?要不再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