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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2 / 5)

来,左奔右突,都撞到这些怪物身上。厚生恍惚到了威尼斯狂欢节,可是他并没有去过那儿。那么,这些人都是戴着假面具、假道具的了。怪物们都朝厚生咯咯地笑,有的把巨大的脸盘——不管是人面或者是兽脸——突地一下子嘻到厚生跟前,还对厚生做鬼脸……

不一会,厚生定睛一看,他们却又都恢复了正常。厚生自己却变成了变形虫、变态兽。厚生的脸自己看不见,只看见脚已经变成了山羊的脚,细细的,弯曲的,到根部还带着一双蹄子。回过头去,厚生看得见背后有条小尾巴在摆动。路上的行人见怪不怪,也没有人跟厚生打招呼,只管走自己的路,卿卿我我的还是卿卿我我,打打闹闹的仍旧打打闹闹,好似这世界根本没有发生过刚才的一幕……

世界是什么?

对喜欢思辨的人而言是喜剧,对擅长感受的人来说是悲剧,对无知无觉的人去讲就是正剧——正正好,大彻大悟,如鱼得水。

可惜,画家凭的就是感觉。

厚生感觉到是快到家了,周围黑压压的。借助昏黄的路灯,厚生突然看见了,一个曼妙的人影出现在篱笆旁。

厚生远远地看着,非常好奇。

弯着身子的,是一位身材曲线分明的姑娘,正在把剩下的菜帮子和米饭什么的拨给什么人,一边在嘟嘟哝哝地同看不清模样的对象说话。

厚生走近了几步,想要看个究竟。

厚生还是没有看见施舍的对象,却同那位姑娘打了一个照面,在昏黄的灯光下。

仍旧是那个柔情曼态的影子,仍旧是那张凄凉得美丽而难忘的脸。

厚生恍然大悟,认定她一定是一位卖菜姑娘。

那么,她卖的菜花会是什么水色呢?厚生想道。

也不知怎么搞的,多少年来,在冥冥之中,厚生总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念头——从那遥远的年代,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一位菜花一般的姑娘在等待着他……

《花妖》27(2)

巴黎蒙马特

也不知怎么搞的,多少年来,在冥冥之中,乔恒棠总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念头——从那遥远的年代,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一位丁香花一般的姑娘还在等待着他……

乔恒棠考取公费留学、刚到法国时,第二次世界大战胜利不久,普天欢庆的气浪还没有消散。人们心情好,做人行事就随便豁达。加上是文化大国,再加上是华都巴黎,每一条大街小巷,地下铺着的是浪漫,空气里弥漫着的也是浪漫。不过,那时的巴黎,电梯还很少。当时还看不到电梯门一打开,里面有一对男女正在拥抱接吻,火热的气流往外直冲。所以,乔恒棠一心学艺,没有什么风流逸事。有时实在寂寞苦闷,就读法国小说。他喜欢莫泊桑,像《羊脂球》《漂亮朋友》等小说里许多段落,都背得出。在苦闷中,一位法国姑娘救了他,也害了他。

这桩浪漫起源于某一天。他到学长胡荫途家里去,在座还有几个留法的中国同学,有学画的,也有学文的、学理的、学工的和学医的。一谈,就少不了要谈到艺术、科学和爱情。在座的好些都是青梅竹马,只有乔恒棠形只影单。

他们大部分是抗战以后公费出国的,自有一份新鲜和骄傲。来到巴黎后,大家都有个共同认识,自以为这下子投入了自由、平等、博爱三位一体的硕大女人——那位玛丽安娜(Marianne,象征法国的女人)的怀抱。巴黎的游行###多得数不清,真好像是这座华都的特色调味酱,每人都得尝尝鲜: 五一节要游行,巴士底纪念日要游行,巴黎解放日要游行,诺曼底登陆要游行……他们参加每次游行,热情高涨,兴味盎然。他们在香榭大街那家熟悉的咖啡馆门口集合,一起去寻找游行队伍,找到了就加入进去。他们兴奋地去抢夺游行标语旗帜;他们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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