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随即冷笑一声,“你爱画,便画。我还能阻拦你不成!”何必假惺惺地来向她征求意见。殷流雪已经提笔落墨,她做事便是这样,一旦沉浸其中,什么也打扰不到她。哪怕只是包扎一个小小伤口。她心中郁卒,跛着一只脚来带窗前,外面残阳如血,花园里的湖边一排杏花树沐浴在余阳里,浅红色花瓣随风四处飘动,而地上已经重重地落了一层花瓣。殷府的丫鬟奴仆们偶尔穿梭其中,整座殷府安静温和,空气流动着淡淡的花香。
她忽然有些恍惚,原来冬去春来,又一年已经过去。而她,已经整整三年没有踏出这座阁楼一步。自从,那次从杏花树下救下这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她不禁握紧手,她真的后悔,救下她了。
她在她面前永远自称奴,恭恭敬敬,温温柔柔,没有一丝逾矩,但是她所做的事,又是那么雷厉风行,不容抗拒。这样的女子,不知是在怎样的环境下长大,才会如此强势与善于伪装。将自己每一丝情绪都不动声色地隐藏好,滴水不漏。
身后传来簌簌的响声,她从思绪中转醒,转身,只见殷流雪手中正捧着刚刚画好的画,正对着她。看清画的内容后,她心中一动。
点点红色是飘飞的杏花瓣,而墨色桥边立着一个翩翩佳公子。他手中握着一把粉色油纸伞,墨发垂肩,几片红杏落在肩上发间,正对着她微微一笑。
她从惊艳之中晃过神来,脸上浮现愤怒与不知名的红晕,“你,你怎画了这个?!”殷流雪靠着书桌,柔柔说到:“小姐喜欢吗?”对方原本按在窗栏上的手死死按压着,指间有些泛白,“你,你怎画了这个?!”她似乎只会说这句话了,反反复复,脑中纷纷闪过一些画面,心头却生出大片大片的恐惧,她知道了自己心里所思吗?还是,她要对这男子做什么?
殷流雪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看来,小姐是喜欢极了的。”她轻轻地放下手中的宣纸,“那么,奴就先退下了。”
“慢着!”她一时忘记了自己的脚伤,走上前要拉住她离开的衣袖。殷流雪勾唇一笑,“小姐紧张什么?您脚痛不痛?奴还是扶一下您坐下吧。”她苍白着脸拼命摇头,“你,你不要,我求你。”“小姐不要奴做什么?您求奴什么?”殷流雪温柔地看着她,轻轻问道。
她忽然意识到,站在面前的女子不是一般人,她铁石心肠,怎会因为她一句哀求便改变心意。“我无话可说了。你要做什么,就做什么,都与我无关。”她说完便转身朝着一旁的座椅走去,足底的伤口隐隐传来疼痛。
殷流雪浅笑一声,“小姐怎么如此轻易便放弃了,说不定,您再说下去,奴便答应了呢。”她缓缓坐下,恢复平静的脸庞依旧苍白着,犹如没有抹彩的白瓷,通透洁净。“我不求你。你已经存了对他动手的心思,我再怎么求你也没有用。”听完她的话,殷流雪竟然笑出了声,“我的小姐,你太天真了。奴怎么会对他动手呢,奴动的若是心呢?”
坐在座椅上的女子呵呵低笑,“你这样的人,也会爱人?”殷流雪怔在原地,心里一阵苦涩,她怎么不会去爱人?她的爱,就如她所隐藏的情绪那般,没有人看得穿,即使,即使是那个她倾尽一生去爱的人也没有。“小姐若不信,明日奴便派媒人说亲去。”
这句话终于成功吓住了她,“你不要太胡来,无端败坏我的名声!”自古都是男方去往女方求亲,哪有女方主动上门提亲的?!殷流雪眼睛里流露出温柔的神色,“小姐,你若真心爱上一个人,还会在乎这微不足道的名声吗?”是了,她这样的女子,离经叛道,又怎会在乎这虚无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