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此事,才找尔岚谈了这一席话,全程脸红如关公,根本不敢看她。
他这么个将规矩体统挂在嘴边的死脑筋,能做到这一步,也不知暗中下过多少决心了。
庾晚音:“但你……还是拒绝了?”
尔岚沉默半晌,叹了口气。
她放慢脚步:“如今重开恩科,朝中人才辈出,尔岚此去也算是功成身退了。只是……”她望着庾晚音,缓声道,“只是有些放心不下娘娘。”
庾晚音心中一热。
尔岚抬手理了理她的云鬓:“……毕竟帝后共治,总会引来悠悠口舌。娘娘如今声威正盛,尚无人敢以卵击石。可今后日理万机,千头万绪,一旦出错……”
“出错也无妨。”一旁有人道。
夏侯澹缓步朝她们走来,将侍卫宫人都留在了远处。他已摘了沉重的冕旒,长发半束,穿花而来的风仪好似误入此间的世家公子,一派清贵无害。
口中的话语却还在继续:“文治武功是娘娘的,偶有小错是朕犯的。直臣相谏,娘娘会从善如流;如有奸佞借题发挥,朕的疯病可以不定期复发,一不小心就当堂杀人了。”
尔岚:“……”尔岚慌忙见礼。
庾晚音迎过去:“给北叔扫完墓了?”
“嗯,来接你回宫。”夏侯澹执起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挠了两下,眼底笑意蕴藉。
解释春风无限恨。
“等我一下,我这儿还没谈完呢。”庾晚音捏了捏他的手指,“你先回马车上躲风吧。”
夏侯澹不肯:“我旁听。”
“别闹,快去……”
尔岚努力装瞎。
庾晚音终于推走了夏侯澹,转向尔岚:“实话说,我也不舍得放你走。李云锡和杨铎捷正混得风生水起,你就甘心输给他们么?”
尔岚惊讶地抬起头:“可如今人人皆知我是女儿身。”
“巧了,我正缺人手去各地兴建女子学堂呢。”
庾晚音按住她的肩:“李云锡有句话说错了,世上知你的可不止他一个。胸中既有丘壑,青史一笔,何必假他人之名?”
片刻后,尔岚一脸恍惚地走了回去。
年轻臣子们还在原地野餐,见她独自回来,惊讶地问:“娘娘呢?”
李云锡见到她还是有些不自在,偷看一眼,又闷闷地低下头去摆弄酒盏。
尔岚:“半路被陛下接走了。”
杨铎捷忍俊不禁:“真是一刻也分不开。”
“……”李云锡仰头一饮而尽,没好气道,“喝!”
马车里。
夏侯澹:“她答应了?”
“说是回去想想。她会答应的。”
夏侯澹低笑起来,咳了一声:“娘娘圣明。”
“着凉了?”
夏侯澹顿了一下:“没有。”
庾晚音皱眉望着他。
夏侯澹的笑容缓缓消失,心虚地去拉她的手:“早上墓地有点冷……我回去就喝姜汤。”
暖融融的春日里,他的手指仍是冰凉的。庾晚音轻吁一口气,别过头去撩起一角窗帘,望着行道两旁闲寂的青色。
“大好春光,别皱着眉了。”夏侯澹轻声道,“这一年不是好了很多,嗯?我还会陪你很多年的。”
庾晚音被他道破心事,舒展眉头笑了笑。
一年前。
庾晚音赶去偏殿后,暗卫奉命拿住了哑女。岂料她不慌不忙,只是坐在原地安静地等待着。
片刻后,她突然歪倒下去,七窍流血。
暗卫大惊,掰开她的嘴,一颗已经咬破的蜡丸滚了出来。
哑女已经只剩一口气了。暗卫慌忙逼问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