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的是出身。现在李成是张德远的人,而他王慎则是杜充的得意门生。张相和杜充乃是政敌。单就这一点,两人就不可能勾结在一起。否则,他们头上的相公又该怎么看?还有,李成当初在开封可是杀了杜充全家的,二人仇深似海。你们说,李成敢和王慎亲近吗?再打个比方,就算王慎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没有拿下李成的心思。可是,如果杜充下令让姓王的动手,泗州军敢违命不遵吗?”
“王、李二人都是沙场虎将,所谓一山难容二虎,就算他们私交再好,就算没有杜充这个关系,两大军头为了地盘和实利,说不好也要争上一争。在卑贱的军汉眼中,所谓的道德、伦理、大义又算得了什么呢?”
“丝……”听李横将话掰碎了,将道理说透,众幕僚都抽了一口冷气,皆面上有异色闪动。
“相公高明,我等佩服。”
“不过……”还是有个幕僚小心地问:“李相公,属下还有一个顾虑想请教请教。”
李横擤了半天鼻涕,鼻子都揪红了,他张大嘴巴吸了一口气:“你说。”
那人道:“是的,正如相公说的,李成和王慎分别有不同的主家。而且,因为当年李成杀了杜充全族,已结了深仇,两人不可能拧成一条心。但是,就算相公你将李成引来江汉,他也未必肯听相公差遣。别忘记了,李成可是张德远相公的人。最后,李成若是据有江汉,壮大的也是张相公的声威,我等忙上一成,反替张德远做了嫁衣裳。”
“对,言之有理啊!”众人连声附和。
“你等也是见识短。”李横淡淡地笑起来:“张德远这次为什么去陕西,一是因为他这人喜欢做事,喜欢带兵;二是,他在朝中已失去了官家的信任,这才远离临安那是非之地。李成做为张德远的门人,难免会受到波及。而且,张浚远在陕西,与湖南远隔千山万水,根本照应不到李成。若我是李成,现在想的只怕是另外找一座靠山。这些带兵的人,如王慎者,改换门庭跟喝水一样简单,李成若是够精明,如何选择,他心中自然清楚。”
说罢,他站起来,将覆在额头的湿巾狠狠地摔在地上:“笔墨侍侯,某要给李成写一封信。另外,以我置制使司行辕的名义给王慎下令,命他兵发鼎、辰二州,配合李成剿灭湖区反贼,好歹先让二人先照个面。不要怕乱,越乱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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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带老了兵的人,从小生活在军营里,这两年,从开封到淮北,然后到江南,现在又到了湖南,陈兰若见过的生生死死实在太多了。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场景,也见得实在太多。
可是,没有哪一个地方比得上此刻湖南的惨状。
此刻,她正带着十几个骑兵军的士卒在一座已经找不到一个活人的荒村里。
在之前,陈兰若跟着李成的大军走一路吃一路,没在一个地方呆上过一个月。但现在他们到洞庭湖以南,已经三月,大大小小的战经历过不知道多少场。
在现在,她才深刻地认识到战争对于地方的破坏究竟大成什么程度,百姓又悲惨到何等程度。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而粮食又从何而来?如果是在太平年月,军队的一切给养自由国库开支。只是,在如今这个乱世,朝廷自身难保,大伙儿也只能自己想办法了。至于办法不外是征和抢两种手段。
最后,都要逐一落实在百姓头上。
大军过处,每日人吃马嚼都是一笔巨大的数字。所在地的百姓,只要还没有死,都要全部征招入伍,或为士卒,或为民夫。百姓财物被抢光,人丁却被抽走,地里的庄稼也没人种,荒芜下去。
过得几月,没有了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