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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功全却在那段时间,没少煽动,李导并不是个听从下属摆布的人,只不过耐着他是师弟,给他三分面子,不与他发火。奈何荀功全见他油盐不进,多半就起了杀心。趁夜约了李导来,伺机动手。这小侍见李导一直不回来,起了疑,被荀功全捉住之后,仓皇之间来不及杀死就事发了,是以捡回一条命。
至于荀功全为何投了狮虎山,小侍也是不知。罗绮劝慰庄尧道:“左右不过钱权二字,这些有空了再细细问吧。”
庄尧心里有些失落感,道:“究竟是为什么呢……”
罗绮看她有些不对,忙问:“大王可是受伤了?”
正说着,有人将荀功全的尸首抬进来。荀功全眼睛还未闭上,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永久地定格住了。
单看面貌,荀功全长得并不狰狞,反而有些儒雅之气,只是双目冷冰冰空洞洞地睁着,看得人心里发毛。庄尧看着他的尸体,忽地有些脏腑难受起来。罗绮不明就里,只是见庄尧神色不好,便叫人将尸首太出去了。
庄尧却仍看着荀功全的居所发呆。她脑子里充斥着些异样的情绪,混杂着许多与李导,荀功全等人的回忆。按说,王幼姜从师门带出来九人,楚玄苍莩与她亲好,余者她也没功夫照看,倒是与李导更亲近些。李导为人仗义,好拼命,脾气虽躁,与苍莩不很合得来,却也并非仇敌,只是有些摩擦罢了。
思及此,庄尧长长地叹了口气,罗绮何等精明,给她卸了软甲轻轻揉着肩:“可是想起旧事了?”
庄尧点头:“忽地想起那日苍莩说起李导,怕我把骑兵交给她,叫李导不喜。许多事我来不及追问,也没多想。若是当时能多问一句,或者与李导谈谈,也许他就不会……”
罗绮手上一顿,又轻轻揉捏起来,心里也是恻然,又打起精神安慰庄尧道:“苍莩一句话,谁能想到那么多故事?荀功全与李导亲近,不是大王与李导谈个一两次就能解决的。这次不成,怕还有下次。”
“……我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庄尧外头越下越大的雪,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只不过有些事,不是想明白了心里就能过去的。我本还答应李导,年前一起去探望师父的。”
罗绮也是默默,半晌才提醒道:“大王照顾好他家小吧。”
正说着,半戟山几个守备仓皇而来,正是方才安排去望楼守备的那一批:“大王!山下东北角的宅院有火光……”
还没说完,罗绮与庄尧都大惊失色:“糟了!”
半戟山东北向只有小王氏的宅邸!且里面还住着个受伤的楚玄,就算楚玄不受伤,也不是个打斗的好手。小王氏家她二人是知道的,有些家仆奴婢,却是挡不住狮虎山那群恶人的!庄尧一摆手:“召集人手下山!”
小王氏宅邸已是火光一片了。其时宅院幽深,主人家一般住在最后一进,本是最安全的地方,却不防被人放了火,一时惊叫四起,裴景在前院都听见了动静,急忙奔去观看,只见一堆仆役拥着小王氏出来,小王氏还算镇定,边走边道:“不要计较辎重了,人都活着比什么都强!”也有受伤者,都搀扶着往前面走。
见了裴景,小王氏也不拘谨,还行了个礼,道:“后院遭人放火,裴郎君可能庇护我等一时?”
裴景本就想请缨,说些“我等竭力保护夫人周全”的话,不想小王氏并不扭捏,反而抢先问了,心里有些意外,也是一笑:“既然借用了夫人的房子,自然要帮夫人守着!”
望楼上也传递消息下来,说仍是狮虎山的贼人,比先前在工地遇见的多,却是从西边来的。裴景也有些没底,小王氏却说:“我之西向,只有半戟山。”
裴景眼睛一亮,问:“贼人可有序?”
答曰:“行事仓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