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他把剑丸一催,化一道光华纵入云中,袍袖一甩,便放出了一驾飞榻,稳稳往上一坐,所居之高,竟是与那十峰平齐!
峰上诸弟子见了这一幕,先是怔忪,随后纷纷怒道:“此人狂妄!”
任谁都看得出,张衍这番举动,却是明摆出了一副与那十峰山分庭抗礼的架势。
杜德神情冷漠依旧,但身上素袍却是无风自动,眸光亦是凌厉了几分,玉阶之下众弟子皆感心颤。
此刻那第十峰上,坐着一名眉清目秀,玉面朱唇的男子,乃十大弟子排名最末的方振鹭,他在十弟子中年岁最小,但为人自视甚高,最是傲气,见了张衍如此做派,皱了皱眉头,不悦道:“哪家弟子这般不知规矩。竟敢与我等比肩?来人……”
他话一出,身旁一名女修立刻踱步上来,在他耳边低语道:“姑爷,大局为重,不可逞一时意气。”
方振鹭修眉一挑,哼了声道:“既如此,且先不与他计较。”
那执事道人一阵愣怔,回过神来之后,顿时一阵气急,忙驾云上来,急急嚷道:“师兄怎可在此处落脚?请快快随贫道下去吧。”
张衍笑道:“怎么,难道门规有定,不许我停驻此处么?”
执事道人不觉一噎,嚅嗫道:“这却是没有……”
张衍笑道:“既如此,我在此也与人无尤,这位师兄请回吧。”
执事道人心中觉得不对,但思来想去,却又拿不出反驳的理由,憋了半晌,才挤出一句话,道:“师兄这般执迷不悟,我自会却禀明师长……”
张衍一甩袖,推出一阵清风,道:“请便。”
执事道人无奈,悻悻降下云头。
他说是禀明师长,实则不过找个台阶下而已,莫说他人微言轻,说话无人理会,就算把话递了上去,又哪有人会来为这等小事来费神?
这时一股寒风骤来,吹动袍袖猎猎,张衍眼望远山,斗志高昂,他自忖此行是为夺那十大弟子之位而来,此是堂堂正正之举,又何必躲躲闪闪,瑟缩在后?
此时十大弟子还有三人未曾到来,大比未始,纵然有人心中不忿恼火,对他怒目而视,但却也没人甘冒大不韪上来寻他麻烦,便是真个上来,张衍也是不惧,今日到此,就是以要此坚躯,撞出一片晴天来,与人相斗,正是求之不得!
心有意,则气形于外,他这边孤悬长空,蹈虚独坐,顾盼四方,在气势之上自有一股刚勇无回之气,恰似出鞘寒刃,锋芒毕露,咄咄逼人。
过得有半炷香的功夫,张衍来时那山谷之中云雾一滚,忽然一声响动,阵门大开,又有一名神色冷峻,英气逼人的白衣道人步出大阵。
他眼中冷芒如电,在那各家峰头之上扫了一番,被他看过之人,凡功行不及他者,都是觉得心底一寒,皮肤之上起了一层细密疙瘩。
这白衣道人待瞥见张衍端坐云中后,立时拔地而起,化一道青云上得天际,身立虚空之中,负手道:“张师弟好闲情。”
张衍长笑一声,道:“宁师兄,需知此间风光独好。”
宁冲玄回身而望,眼见得山峦重重,高低起伏,十峰山在云中若隐若现,赞同道:“说得好,唯有登临绝顶,方能抱揽群山,胸容百川。”
他们二人在云天之上高谈,底下阵势又有变化,隆隆几声响动后,接连出来了几个人,当先一人,正是黄复州,他神色沉稳,面孔方正,踱步时不快不慢。
他身后乃是一个女子,云髻峨峨,身姿款款,只是面上罩了一层轻纱,只露一双妙目在外,叫人难以窥见真容。
这两人出阵门之后,只是略带惊异地看了张衍那处,尤其是那道人,眼神略显复杂,但倒也未有什么出格之事,便随了执事道人去了崖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