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回归正途,终在他殷殷地凝视下,浅笑应承——此乃含蓄的求亲之意,我又岂会不明?
韩子湛见状,含笑释然,映着雪光的洁瑜色泽,愈发显得面如古玉,眸若星辉,光采绚耀,他温和地凝睇于我,渐渐地,笑容凝住,双手却缓缓伸过来,稳稳地落在我的双肩上,我浑身僵住,微垂螓首,心笃如擂,不敢正视于他,空气中一片静寂。
片刻,只闻上方轻声一笑,眉心便触来一片轻吻,柔软而温热,却罢,他顺势揽我入怀,仿佛拥怀一枚至宝珍奇。
我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中,嗅闻着他身上那种清冽、干净、独特的冰雪气息,心跳渐渐回缓,静谧安详,思绪绵绵,只觉满心满肺皆是清甜的欢悦……
映着烛炬微弱的光泽,我凝看手腕上淡褐色“万”字花饰的枷楠香木珠串,其珠粒光滑圆润,嵌金精雕细琢,淡香清透微绕,更为奇巧的则是手串中央那枚镶缀的百合花形水绿色翠玉璞坠,莹莹清泽,灵转蕊润,我心中温婉苦楚——韩子湛深知我喜好百合,此枚玉坠定是他特意精心改饰穿就的。
其言语亦似还在耳边轻吟,“此去经里,多则三月,我必乘胜归来,裳儿,务请等我!”
三月的时光似乎漫长无涯,我日日忧心浅眠,等待仿若丝网桎梏,让人沉重阴翳无能顺畅呼吸——
我的父亲和我的心系之人现俱在烽火前线与敌周旋应对,我的父亲,旧伤痼疾,不耐酷寒,现正遭遇病痛;而我所牵之人,其政见军策虽精辟扼腕,但他洁瑜无瑕,从未亲阅指挥过战事,然,战争之残酷危险无处不在,若胜,则国土保全,荣耀无限,若败,则遭人唾弃,性命攸关,如此,他们的安危可否澄明无虞?
陆文航随韩子湛援军奔赴辛郡之日,我方才得知陆文航能随扈前行的合理缘由,陆文航乃前工部尚书陆燮之子,陆燮其人,性情刚正,敢于直谏,且清廉不阿,不畏权势,故然,在其任职期间,权贵皆有怨愤非议。
沈显当政后期,国力渐危,故其为笼络藩王,不得已便罢了陆燮的官职,但因念陆燮秉性耿直,忠良可嘉,遂加恩泽允其留住于宛城的原尚书府邸,修养静息,然而务须远离政事。
陆燮抱负不遂,心中郁结,便道:“朝政腐朽,蛀虫猖獗,沉疴难理,圣上却信谗言远忠良,燮深为不解,心中之痛竭俱无能言表,心既已成死灰,故而,燮于此立誓,吾之后裔务必淡出仕途,旦有违者,皆逐绝于陆氏族人矣!”
如此,陆文航自幼便不若寻常官宦子弟般以荣登仕途为毕生目标,而是在陆燮的循循善诱下全心地倾注于医术的研讨。
因其聪慧灵转,领悟力极强,故在陆文航十五岁时,当其以良策成功地制止了天阙泛滥不歇的瘟病后便一举成名,炙手可热。
再者,因其行迹洒脱,桀骜不逊,文采风流,便尽得闺中女儿之爱慕倾心,因此,陈念娉迷恋于他亦并非无有缘故。
陆燮虽不屑朝政官吏,却对陈沅江另眼相看,一直以和颜坦诚相待于陈沅江,而陆燮的高风亮节亦为陈沅江所欣赏,是然,陆陈两家盟好,陆文航自小便能在陈府自由出入,如此,其与陈明峻的关系日笃,非常语所能比拟。
此次,陈明峻不远千里,捎讯力请陆文航前赴辛郡为陈沅江医治,他当然无能拒绝。
只是,其行止颇为让人不解,韩子湛援军出发前,他自请为随扈军医,因其医术精湛,名声响彻远播,沈熙昊闻之大喜,着即赐其太医院医正一职,官封五品,可随军前赴辛郡。
陆文航此举一出,朝阁喧哗,陆燮却盛怒不堪,坚决声称欲与其断绝父子关系,陆老夫人闻讯则病疾日沉,处境渐忧。
如此境况,亦是雅卿告知于我的,陆文航因上次来访之时被我一贯的冷漠所寒,我与他之间的误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