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炮响之后,锦衣卫们这才冲了出去,可惜的是,在填满了铁钉瓦片的散射炮的抵近扇面射击下,这能站起来的乱兵实在是不多了。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的情形,里面的人又死的差不多了,锦衣卫们高歌猛进,将地下还能动弹的乱兵通通砍死,然后将惊慌失措而逃的乱兵们,一口去撵到了大门外面,然后,这才关上大门。
雁九等人带着早就装好了火药的火铳,也走出了二门,钱无病看到自己的人尽剿来敌,又将残敌赶了出去,这才挥手弹开沾到身上的不知道是谁的一块血肉,昂步走了出去。
“在外面守着,若是抵挡不住,退回二门,让神武炮和虎蹲炮对付他们!”他对着雁九说道,雁九点点头,脸色却是不大好看,他来得及捂住耳朵,但是,身上却是沾了一身的破碎血肉,这让他有些恶心。
“大人放心,外面的事情,交给我,大人还是去屋子里头看看王千户和裘百户吧,咱们可指着他们那些人活着呢!”
在武库的库房里,裘草儿刚刚捂住耳朵,在炮响之后,朝着外面看了一眼,顿时就觉得自己的肚子里翻江倒海,若不是要在这些装药的锦衣卫面前保持威仪,她早就吐得稀里哗啦起来,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江湖上的人无论多么的好凶斗狠,却总是对着朝廷忌惮不已原来是这样的原因。她以前见识过的漕帮和江湖众人厮杀的那些场面,和这里犹如修罗地狱的情形一比,简直是温和如一场春花雪月的场面了。
“你出去透口气吧!”钱无病走到她的身边,微微笑了笑:“这事情可没完,还有得咱们熬呢!”
裘草儿点点头,却是不敢答话,她生怕自己一开口,就吐了钱无病一身。将腰刀归鞘,她捂着嘴,急匆匆的走了出去,才刚刚走到门外,钱无病就听到了她“哇”的一声。
我叫孔岳,孔圣人的孔,岳武穆的岳。
我爹在世的时候,肯定不会想到他寄以厚望的儿子,会到了今天这步田地。
他老人家读了一辈子书,临到老,也就是一个秀才的功名,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开始意识到,这辈子,他大概也就是止步于此了,科举这条独木桥,太多的人想从这桥上冲过去,但是,能冲过去的,真心不多。
所以,我一生下来,就被他寄以厚望,四岁发蒙,爹亲自做我的老师,在别人家的孩童在街上欢天喜地的玩耍的时候,我却只能呆在寂寞的书房了,对着那一卷卷晦涩难懂的四书五经,那个时候,我甚至很恨我爹。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了,爹一天天的老了下去,我一天天的长大,如果不出意外,我的这一生大概也会像我爹一样,在十几二十几岁的时候,凭着寒窗苦读,或许能够上个县学,中个秀才,然后在娶上一房娘子,然后在花上十来年或者更长的时间,看看自己命里到底有没有祖宗保佑,能够中个举人,一举成为官宦人家,这就算是光宗耀祖了吧!
事情的发展,前半部分和我爹给我规划的人生,没多少区别,十九岁那年,我中了秀才,娶了娘子,然后意气风发,准备着再进一步,中个举人回来。我爹他也辞去了西席的差事,专心在家里打理家里的那点事情,顺便逗弄他的小孙女。在家乡泉州的乡里,我们家这样的人家,还是挺受人羡慕的,耕读世家,不用纳税,家里还能做点生意,田地也越来越多,我甚至打算一直考到四十岁,若是四十岁再不中举人,我就和我爹一样,死了这个念头,好好的过自己的小日子算了。
事情的后半部分的变化,要从那年我去福州赶考说起,如同自己预料中的一样,那一年,我又落第了,这是我中秀才的第六年,我二十五岁。
落第就落第呗,没什么大不了的,失望虽然有些失望,但是,没落第过的读书人,那叫读书人吗?那应该叫文曲星下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