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儿他的确认为朱祁钰办得不地道。
“那朕问你,于宣府迎驾者何人?”朱祁钰问道。
“太常寺少卿许彬许大人。”刘福回答,他也是看过具体方案的,自然不能说不知道。
“那朕再问你,龙虎台迎驾者何人?”朱祁钰又问道。
“礼部左侍郎储懋储大人。”刘福回答道。
“居庸关迎驾者何人?”朱祁钰继续问道。
“锦衣卫指挥佥事宗铎。”刘福回答道。
“朕已经派了一个正三品的侍郎,两个正四品的文武官员迎驾,为何你说朕薄待太上皇?难道朕要派文武百官去宣府迎驾才行吗?”朱祁钰怒斥道。
刘福对此早有准备,道:“回陛下的话,太上皇乃是陛下大兄,也曾是大明天子,意外逗留在瓦剌,陛下这才继位,以君臣之道而言,陛下当敬太上皇,自当遣朝廷大员前去才对。”
说完又补了一句,道:“至少是五部尚书亦或大都督府都督才是。”
朱祁钰被他气笑了,旋即道:“太上皇乃是朕的大兄,至亲骨肉,去年北狩瓦剌,社稷倾危,生灵无主,朕如果没记错,那时是吏部王尚书率群臣进章,请命于皇太后,诏告天下立朕为皇帝的吧,还命令朕保护宗社。朕考虑当时江山垂危,不得已嗣登大位的,如今已经尊大兄为太上皇帝,礼遇已到极致,无以加矣,如今你却说礼仪太簿,朕不知道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难道是要朕将皇位还给太上皇吗?”
“臣不敢。”刘福连忙道。
他没想到皇帝居然会发这么大的火,自己要承受这么大的怒气,这可和他之前的计划完全不一样。
原本他的计划是,他刘福上书劝谏,因为理由充分,说法委婉,皇帝无法发火,只能应允他的谏言,吃下这个哑巴亏,不过事情的发展和他的计划完全不一致,这就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礼部尚书胡濙连忙打圆场,启奏道:“启禀陛下,刘福所言,并无大逆不道之意,只是希望陛下看在兄弟情义上增加一些礼仪,这都是我等臣子的尽忠之道,还望陛下理解。”
不过这话说完胡濙就后悔了。
什么叫尽忠之道?如今的大明天子是眼前的朱祁钰,不是远在草原的太上皇,胡濙提到了臣子的尽忠之道,是向谁尽忠?朱祁钰还是朱祁镇?
胡濙抬头看向朱祁钰,见朱祁钰果然脸上不好,不由得在心中暗叫失误。
朱祁钰的确是被胡濙的话气到了,心中对胡濙升起了一丝怀疑。
胡濙在朱祁镇回京这件事上太过积极主动,他的态度难道不是为了大明的脸面?难道是想先迎回朱祁镇,再想办法让朱祁镇重登大位?
这位礼部尚书是他爹留给朱祁镇的托股之臣,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甚至说可能性很大啊。
朱祁钰冷冷地看着他,心中思量着该如何试探出胡濙的真正意思,继而该如何处理他。
胡濙是老臣,从永乐朝就深受信任,为官几十年,势力早已遍布朝廷内外,平日里又是办事稳妥,为人淡然,朱祁钰还真不太好抓他的小辫子,甚至如果不是他这次跳出来太过吸引朱祁钰的主意,朱祁钰都没有想过他还在效忠朱祁镇。
而且这样的人轻易动不得,动的话必须要抓到实证,并且要压得住朝廷官员的反抗,这对于如今满朝老臣的现状来说,难度太大,暂时还没办法处置。
朱祁钰心中有气,但是还不能发作出来,想了想才道:“昨日杨善送回了奏疏,还带回了太上皇的一封信,太上皇说了,朝廷困顿,又是花了五十万两赏赐也先,这次回京,迎接之礼宜从简。”
“朕是遵从太上皇的意思,岂敢故意违背?”
“此信何在?”胡濙接着问道。